第一章
来说周管事总在账房吃馒头就咸菜,气得她摔了笔,亲自拎着食盒去账房。
周管事好兴致,她推开账房门,看见周椽伏在案上打盹,袖口磨出的毛边扫过账本,竟对着算盘能睡着。
周椽猛地惊醒,看见她手里的食盒,慌忙起身:夫人怎么来了老爷若是知道……
老爷带着新妾逛琉璃厂去了。姜雾将食盒搁在桌上,打开来是桂花糖糕和蟹粉汤包,你从前最爱的。她看着他喉结滚动,忽然想起那年灾荒她与家人走散,他把唯一的窝头掰给她,自己啃树皮的模样。
两人正吃着,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阿满抱着个匣子跑进来:周伯伯,给你看我的宝贝!他掀开匣子,里面躺着只断了翅膀的木雕蝴蝶——是周椽去年教他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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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椽笑着接过蝴蝶,指尖抚过翅膀上的刻痕:阿满长大了,刻得比周伯伯当年还好。他没说这蝴蝶的样式,正是姜雾十五岁生辰时,他想送却没送出去的礼物。
姜雾看着他和孩子说话,忽然想起自己刚嫁进陈家时,夜里躲在被子里哭,是周椽隔着墙给她唱《采菱曲》。后来孩子出生,他抱着襁褓中的阿满,手都在发抖,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周管事,前院有人找。小厮的声音打断了回忆。周椽起身时,袖摆带倒了砚台,墨汁泼在姜雾裙角上。他慌忙掏帕子擦拭,指尖触到她腿上的温度,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不妨事。姜雾看着他耳尖发红,忽然想起在他替她点算绸缎时,不小心碰落了她的簪子,弯腰捡拾时,发顶擦过她膝头的触感。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明日申时三刻,去城西城隍庙。
周椽猛地抬头,看见她眼里的光,像极了那年她偷偷约他去看花灯时的模样。他喉间发紧,想说男女有别,却听见自己应了声好。
第五章
雾里重逢
城西城隍庙的银杏叶落了满地,姜雾戴着斗笠,袖中握着周椽二十年前送她的玉佩。她躲在香案后,看着周椽穿着青布衫进来,腰间别着那把断了穗子的旧剑——是他爹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雾娘。周椽低声唤她,目光扫过她鬓角的碎发,你不该来的。
姜雾摘下斗笠,露出涂着醉胭脂的唇:我有话要问你。她指尖捏住玉佩,当年我爹收了你家的地契,逼你去庄子上管事,是不是你自愿的
周椽沉默片刻,目光落在神像斑驳的衣纹上:你爹说,只要我离开,就给我爹治病。他声音发哑,可我走后第三日,你爹就断了药,我爹……
姜雾觉得眼前发花,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抓着她的手说周家家仆之子,怎配娶你,想起周椽离开那日,她躲在二门后看见他背着包袱,一步三回头的模样。
我嫁进陈家那晚,她声音发抖,听见墙外有人唱《采菱曲》,是不是你
周椽猛地抬头,看见她眼里的泪,像极了那年他摔碎她最爱的瓷瓶时的模样:是我。他忽然跪下,膝盖压在银杏叶上,雾娘,我对不起你,当年没勇气带你走……
姜雾伸手按住他肩膀,指尖触到他嶙峋的骨节:别说了,如今……她忽然听见庙外传来马蹄声,是陈家护院的铜锣响,快,从后角门走!
周椽刚翻上墙头,就听见姜雾的惊呼声。他回头看见陈老爷带着几个护院闯进来,姜雾的斗笠掉在地上,鬓发凌乱。
好啊,陈老爷冷笑一声,夫人倒是雅兴,竟来城隍庙礼佛。他目光落在姜雾握玉佩的手上,只是这玉佩……怎么看着像周家的东西
姜雾指尖掐进掌心,听见周椽在墙外轻轻落地的声音。她忽然福了福身,笑得比牡丹还艳:老爷说笑了,这是娘家陪嫁的。她腕上的翡翠镯子晃了晃,倒是老爷新纳的妹妹,那镯子倒和我的像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