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然涌上来,她猛地推开玻璃门。
二十台街机同时爆出拳皇97的必杀音效,阿强叼着烟靠在《三国战纪》机台前,火星快烧到滤嘴了。他今天换了件黑背心,右臂海鸥纹身底下蜿蜒着道蜈蚣似的疤。红裙女正往他嘴里喂葡萄,猩红指甲油像凝固的血珠。
求您...阿珍刚开口就被烟呛得咳嗽。
游戏币哗啦啦砸在铁盘上的声音停了。阿强掀眼皮看她时,红裙女的翡翠耳坠晃出一道冷光:这不是偷东西的烂脸妹嘛。满屋混混哄笑起来,有人吹口哨喊强哥的马子够野啊。
阿珍感觉那道疤在眼前扭曲。弟弟被捆在猪肉摊的照片从口袋滑落,沾着鱼鳞的食指指向凌晨三点。只要两万块...她听见自己声音像从冰柜里捞出来的带鱼,什么条件都行。
阿强突然笑了。他弹飞烟头起身,机油味混着体温压过来时,阿珍看见他锁骨下方还有道更深的刀疤,像条丑陋的拉链。当众亲我。他拇指碾过她唇上疤痕,就在这。
红裙女的指甲掐进阿珍胳膊:你也配满屋口哨声炸响的瞬间,阿珍突然抓住阿强背心领口。布料撕裂声里,更多伤疤暴露在霓虹灯下——最致命的那道横贯心口,缝线痕迹像蜈蚣脚。
2003年7月16日。阿强突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要把骨头捏碎,荔湾码头沉过一辆面包车,记得吗
阿珍浑身血液结冰。那天她在码头收鱼获,打捞队捞上来三个铁笼子。派出所说是走私鳄鱼,可围观的老渔民都说闻到人肉腐烂的甜腥味。
游戏厅突然断电。黑暗中有手摸上阿珍的腰,她踉跄着撞进阿强怀里。男人胸膛震动的闷笑带着血腥气:怕了他塞过来个报纸包,钞票边缘沾着黑褐色污渍,滚,别再找我这种烂人。
应急灯亮起时,阿珍看见报纸头条——《黄埔船厂爆炸案疑犯在逃》。照片里烧焦的摩托残骸上,半枚齿轮和她捡到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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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在凌晨三点准时造访。阿珍攥着钞票冲向猪肉荣的铺子时,听见暗巷传来摩托引擎声。后视镜挂着的金属玫瑰晃过她眼前,车筐里隐约露出半截缠着胶带的钢管。
鱼摊铁罐里的齿轮突然开始震动。阿珍摸到罐底黏糊糊的东西——是张烧焦的借书卡,编号正是她今早被图书馆注销的那本《白夜行》。
【第三章:天台吻混着铁锈味】
废弃纺织厂的通风管道像巨兽的肋骨,锈迹斑斑地刺向夜空。阿珍攥着从诊所偷的绷带爬上铁梯时,听见楼下传来摩托零件的碰撞声。阿强赤裸的后背在月光下泛着青紫,肩胛骨那道疤像条搁浅的鱼。
非要找死吗她把碘酒砸在旧齿轮拼成的桌上。
阿强正在给本田摩托装氮气加速阀,扳手突然抵住她喉咙:跟踪我金属凉意顺着血管往下爬,阿珍看见他小臂新添的刀伤还在渗血——和猪肉荣摊子上的放血槽形状一模一样。
后天比赛押命债的人不是我弟吗她扯开绷带,转过去。
男人嗤笑着点燃骆驼烟,火星落在她手背烫出红点。阿珍沾着双氧水的棉签按上伤口时,他腹肌猛地绷紧,烟灰簌簌落在她发间。疼就咬我肩膀。他说这话时盯着墙上褪色的安全生产标语,1991年的字迹斑驳成血痂色。
阿珍的牙齿陷进他肩肉时尝到咸腥味。通风管突然震颤,野鸽子扑棱棱飞向霓虹灯污染的夜空。她发现他后腰藏着把三棱刺,皮套上刻着荣字——和猪肉荣那把杀猪刀柄的刻字如出一辙。
比咸鱼还臭。她故意把绷带勒紧。
阿强突然翻身把她压在铁桌上,扳手哐当砸在地面。生锈的齿轮抵着后腰,阿珍看见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在摇晃。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他指尖划过她锁骨,去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