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却被她眼疾手快按住。您不想听听赵德昌是怎么安排‘清除计划’的吗
她扬起下巴,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
听完最后一句录音,王科长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比墙上的石灰还白。他伸手去摸烟盒的手不住颤抖,点燃的香烟在烟灰缸里积了长长的一截灰。这些证据......
确实重要。
他扯松领带,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但牵扯面太广,核实需要时间。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林小满将录音机收回怀中,指尖抚过外壳上的划痕。走出办公室时,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回头望向王科长,心中明白,这场战斗,远未结束。
在等待县教育局最终审核结果的日子里,李桂花仍旧每日踩着露水前往民办小学授课。九月的晨雾还未散尽,她抱着教案走过晒谷场,稻茬在脚下发出细碎的歘歘声。教室里,二十几张木制课桌被擦得发亮,每个桌角都摆着学生们悄悄放上的野花
——
野雏菊沾着晨露,狗尾巴草被编成小巧的戒指,还有几支不知从哪折来的桂花枝,香气混着粉笔灰在教室里萦绕。
同学们早。
她放下教案,发现黑板擦得能映出人影,昨日写满字的黑板如今只剩一句稚嫩的粉笔字:老师加油!
第三排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举起手,红头绳随着动作晃了晃。等李桂花走近,她飞快地往老师手心塞了颗水果糖,糖纸被攥得发皱,隐约透出橘子味的香甜:老师,我们相信您。
女孩说完就红着脸埋下头,铅笔在作业本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小点,却再没像往常一样偷偷折纸飞机。
与此同时,县城的秋雨裹着煤烟味,将青石板路浸得发亮。林芝裹紧褪色的蓝布棉袄,把毛线帽压低到眉眼。她学着真正的辍学少女,在五金厂门口啃冷馒头,蹲在供销社后巷与流浪猫抢食,终于在第七天傍晚,发现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钻进
鸿运照相馆。那扇斑驳的木门开合瞬间,她瞥见墙上挂着的毕业照
——
照片里学生们的笑容都像被橡皮擦过,透着不自然的僵硬。
她故意打翻门口的煤球炉,在帮老板收拾时,余光扫过柜台下的牛皮纸袋。当看到袋口露出的
新生入学登记表
字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深夜,她翻墙进入照相馆后院,老式的木窗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暗房里,显影液在瓷盘里泛着诡异的绿光,墙上钉着的照片里,不同的学生却有着相似的笔迹签名,而最角落的木板上,赫然刻着小姑林秀芳的名字缩写。
秋日的阳光透过糊着报纸的窗棂,在土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奶奶裹着打满补丁的蓝布棉被,枯瘦的手指反复摩挲着相框边缘。林秀芳的照片被岁月晕染得泛黄,少女扎着红头绳,嘴角扬起的弧度与如今铁窗内苍白的面容重叠,刺得老人浑浊的眼眶发酸。
药罐在灶上咕嘟作响,林芝端着半碗小米粥推开房门,腐坏的药味混着老人身上的汗酸扑面而来。奶奶凹陷的眼窝里蒙着层灰翳,听见响动却没回头,枯树枝般的手指突然死死攥住照片,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当年...
是娘糊涂...
瓷勺磕在碗沿的脆响惊得老人一颤。林芝瞥见她枕边散落的信纸,歪歪扭扭的字迹被泪水晕开:德昌说秀芳命格旺,顶替是天意...
最后一行被指甲抓出三道血痕,墨迹在褶皱里凝成黑痂。
喝药吧。
林芝把碗递过去,却见奶奶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的老茧硌得生疼。老人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疯狂的光:别再查了!他们有枪...
就像当年...
话音戛然而止,枯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