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娘冲过去接过陶瓮。
雄黄酒泼在珠子上,滋滋冒白烟。
萧野的断剑劈下去,火星四溅;陆青崖抄起铁砧砸,石屑乱飞;阿蛮捡了块碎砖,拼尽全力砸向珠子裂缝。
咔嚓——
珠子裂成两半。
黑虫挣扎着爬出来,被雄黄酒一烫,蜷成团,化成摊黑泥。
蓝火呼地熄灭,空气里的腥甜味淡了。
苏烬娘瘫坐在地。
她听见远处传来咳嗽声——是之前躲在破庙里的百姓,正扶着墙往外挪。
有人喊:不咳了!
蓝斑消了!
走。宇文昭的声音从废墟后传来。
苏烬娘抬头,只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断墙后,苏烬娘,这只是开始。
陆青崖捂着肩爬过来,血还在渗。
萧野扯下衣角给他包扎,动作粗得像揉抹布:死不了。阿蛮蹲在苏烬娘身边,轻轻拽她袖子,眼睛里有水光。
沈无咎拄着拐杖过来,摸了摸裂开的珠子,叹口气:到底是压下了。他望向宇文昭消失的方向,只是......
苏烬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断墙上落着只乌鸦,哇地叫了声,扑棱棱飞走了。
风卷着碎纸吹过,上面隐约能看见宇文两个字。
陆青崖的手覆在她手背上。他掌心粗粝,带着血的温度:别怕。
萧野把断剑插进土里,仰头灌了口酒:要真敢再来......他抹了把嘴,笑得狂,老子的剑,还没喝够他的血。
阿蛮捡起块碎砖,在地上画了个圈,又画了把剑——是他们的小队标记。
她抬头看苏烬娘,眼睛亮得像星子。
苏烬娘摸着陆青崖手上的血,又看看萧野的断剑,阿蛮的画,突然笑了。
她捡起块碎陶片,在砖上画了株草——是青蒿,是薄荷,是所有能救人性命的草。
风从残垣外吹进来,带着点青草香。
远处传来孩子的笑声,很轻,却像种子似的,落在每个人的心里。
但那只乌鸦飞走的方向,云压得很低。
7
瘟疫退去第七日,苏烬娘蹲在破庙前磨药杵。
石臼里的青蒿叶被碾出绿汁,混着她腕间未愈的抓痕。
昨夜又梦见宇文昭的眼睛——像淬了毒的蛇,在断墙后盯着她。
阿娘。
陆青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手里拎着半块烤焦的面饼,指节还沾着铁匠铺的铁屑。
苏烬娘接过时碰到他掌心的茧,想起前日他徒手砸开变异兽的头骨,血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像朵开败的石榴花。
陈捕头在西市茶棚等。陆青崖又说,萧野去查染坊了,阿蛮跟着。
苏烬娘把药杵往石臼里一搁。
她知道,宇文昭逃走那日,断墙上的碎纸写着西市二字。
这七日他们翻遍了半座长安,线索全断在西市——那是前朝遗族最后能藏污纳垢的地方。
茶棚的竹帘被风卷起一角。
陈捕头正用茶碗压着张皱巴巴的地图,见她来,指节敲了敲图上的红圈:昨日巡街,在染坊后巷逮了个鬼鬼祟祟的。
他裤脚沾着南坡的野蓟,那片地早被瘟疫烧秃了,除了宇文家的暗桩,没旁人会去。
苏烬娘凑近看。
红圈标着西市最北边的废弃染坊,墙根画了三个叉——是陈捕头做的记号。
他招了
嘴硬。陈捕头摸出枚铜哨,但老子把他吊在城门楼子上吹了半夜风。
今早松绑时,他说染坊地窖第三块砖下有密信。
苏烬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