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叩了三下。这是和阿蛮约定的暗号。
半柱香后,染坊后墙传来两声猫叫。
阿蛮从墙头上滑下来,发间沾着蛛网,手里攥着个油布包。
她蹲在地上,用炭块画:地窖,铁盒,血印。
油布包打开时,霉味冲得人眯眼。
里面是张泛黄的纸,字迹潦草,最后一行被墨汁晕开,隐约能辨七月十五青蚨帮几个字。
青蚨帮萧野把断剑往地上一戳,那伙专在漕运上刮油水的泼皮
上个月还劫了我们半车盐。
陆青崖捡起纸角,指腹蹭过暗红的印子:血印。宇文昭的。
苏烬娘的后颈突然发凉。
她想起沈无咎说过,前朝遗族善用血契——用活人的血写契约,毁约者七窍流血而死。
他要联合青蚨帮。她把纸按在桌上,再放瘟疫。
陈捕头猛地灌了口茶,瓷碗磕在桌上当啷响:长安刚缓口气,再来一回......
得断他们的线。萧野拔起断剑,剑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青蚨帮的舵主总在醉仙楼赌钱,明晚应该在。
不行。苏烬娘按住他手腕,宇文昭的人盯着呢。
我们一动,他就知道我们摸到了。
陆青崖突然开口:染坊往西三百步,有个废井。他声音低,像铁块砸在泥里,我前日修犁耙时见过,井壁能藏人。
阿蛮眼睛一亮,抓起炭块在墙上画:井,人,刀。
埋伏。苏烬娘懂了。
她摸出怀里的小布包,是今早沈无咎塞给她的:师父说,宇文昭的瘟疫用的是旱魃菌,遇酒就活。
得带够雄黄酒。
萧野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老子的酒,够泼半条街。
陈捕头站起身,腰带扣上的铜鱼坠子晃了晃:我去调两个兄弟,扮成卖炭的守在巷口。
夜色漫进染坊时,阿蛮又画了张图。
她蹲在地上,先画了口井,又在井边画了三个小人——苏烬娘、陆青崖、萧野。
最后画了把刀,刀尖戳着个戴高帽的影子。
青蚨帮的舵主爱戴黑绸高帽。苏烬娘摸了摸阿蛮的头,你留在茶棚,要是我们过了子时没回来......
阿蛮抓住她的手,用力摇头。
听话。苏烬娘掰开她的手指,把半块玉坠塞进去——那是她穿越前药铺的招牌,要是出事,拿这个找沈先生,他有办法。
陆青崖把短刀递给她。
刀鞘是新裹的粗麻,摸着刺手:小心脚边的碎瓦。
萧野已经翻上了墙,酒葫芦在腰间晃:走了,再磨蹭月亮都落了。
废井的青苔滑得人直打晃。
苏烬娘蹲在井壁的凹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肋骨。
陆青崖在她左边,呼吸轻得像铁匠铺的风箱;萧野在右边,酒气混着铁锈味飘过来。
远处传来梆子声,三更。
巷口的狗突然狂吠。
苏烬娘攥紧短刀,看见两个影子晃进染坊——一个戴黑绸高帽,一个穿青布直裰,腰间悬着个青铜瓶。
青布直裰的人停在窖口,月光照在他脸上。
苏烬娘的血嗡地冲上头顶——那是宇文昭。
他抬手敲了三下窖门,声音像敲在苏烬娘的太阳穴上。
青蚨帮舵主凑过去,说了句什么。
宇文昭笑了,手按在青铜瓶上。
瓶口渗出些黑褐色的液体,在地上洇开,散着腥甜的气味——是旱魃菌的味道。
萧野的断剑在鞘里发出轻响。苏烬娘用手肘撞他,指甲掐进掌心。
宇文昭从怀里摸出张纸,正是阿蛮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