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咬碎了牙齿,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和铁锈味,意识在剧痛中反复游走。
毒术是重中之重。
夜先生从不解释,只用行动告诉我规则。
第一次,我被直接丢进一个沸腾着墨绿色药液的大缸。
那不是洗浴,是剥皮。
滚烫的药液舔舐着每一寸肌肤,皮肉先是剧痛,然后麻木,接着开始溃烂、脱落。
腥臭和诡异的药香混合在一起,钻进鼻腔,令人作呕。
等我被捞出来时,几乎不成人形。
但这只是开始。
泡过毒浴,身体对寻常毒物有了些抗性,接着便是辨毒、试毒。
无生谷的药庐里,藏着数不清的毒草、毒虫、毒石。
我得记住它们的名字、性状、毒理,还有解法。
记不住,或者记错了,代价就是亲身体验。
最要命的一次,是一种叫蚀骨香的玩意儿。
无色无味,被关在石室里,那东西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渗进来。
起初只是头晕,想吐。
很快,骨头缝里开始发痒,然后是疼,针扎火燎的疼,最后是钻心剜骨的剧痛。
骨头好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噬、被钝刀子来回刮,每一寸都在哀嚎。
我蜷在冰冷的地上,意识在剧痛和昏沉之间来回被扯断,又被强行黏上。
喉咙里发出不属于人的嘶吼。
赵煊!柳璟雯!
那两张脸就在眼前晃,狞笑着,扭曲着。
恨意像滚油,浇在痛楚的火上,烧得更烈。
我要活下去!
我要报仇!
不知过了多久,那蚀骨的痛感终于开始退潮。
石门嘎吱一声开了。
夜先生站在门口,背着光,还是那副鬼样子。
恨意能杀人。他声音平得没有起伏,也能杀了你自己。
控不住它,你就是下一个死人。
让它变成你的刀。
那一次濒死,让我彻底刻下了无生谷的铁律:变强,或者死。没有第三条路。
琴棋书画那些属于慕容霜的东西,早就随着她的皮肉一起烂在了蛇坑里。
如今我手里握着的,只有淬了毒的匕首和银针。
练武的对手,是谷里其他的门徒。
跟夜先生一个德行,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捡回来的怪物。
其中有个叫阿七的少年,比我早来几年。
他出手又快又狠,看人的神情总是带着一股子阴沉沉的劲儿。
我们交手最频繁,也最凶险。
他从不留情,每一招都冲着要害来。
有次拆招,他反扣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拧,骨头咔咔作响,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我没吭声,另一只手摸出新制的毒针,反手就扎进了他大腿。
他闷哼一声,松开了手,脸色更阴沉了。
这里没有同门,只有竞争者,或者说,预备的死人。
夜先生需要的,是最听话也最锋利的那一把刀。
阿七话很少,但从他偶尔泄露的几个字眼,和他那过度的警惕里,我猜,夜先生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我们,都是棋子。
易容术,是斩断过去的另一把刀。
对着冰冷的水面,我用特制的药膏和颜料,一点点改变自己的脸。
调整眉峰,垫高鼻梁,拉长眼角。
镜子里的人,从少女到老妪,从侠女到村妇,变幻不定。
每一次成功易容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看着镜中那张脸,心底会涌起一种近乎变态的快感。
慕容霜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