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
我望着他转身的背影,月白道袍在夜色中像片云,却比任何铠甲都要坚实。寒玉坠贴着心口,忽然明白,有些誓言不必说出口,就像昆仑的雪永远盖不住玉的光,就像玄武门的魂永远守着太极宫的砖,而我们手中的双珏,从来不是利器,是千万忠魂凝结的,让这世道清明的,永不熄灭的火。
终南山的雪停了。
太极宫的玄武池亮了,倒映着满天星斗,像极了武德九年那场政变后,黎明前最璀璨的星空。
而我握着合璧的双珏,望着东方将白的天际,忽然懂得,所谓封禅,从来不是帝王的祭天,而是让这天下的忠良,让这埋在枯井里、刻在密道中的真相,得以重见天日,得以在蟠龙辇下,在祭天台旁,发出一声清亮的,永不被风雪掩盖的,朱雀长鸣。
5
铁牌浸霜华:十九道棱纹刻骨仇
祭天台的青铜鼎焚着苍松枝,烟雾在晨露中聚成玄武之形。
我穿着素色道袍立在玄武位,合璧的寒玉坠被金丝缠成剑穗模样,垂在腰间如悬着半轮冷月。谢云舟混在玄甲军旧部中,道袍下藏着父亲的龙吟剑,剑柄缠着的,是母亲当年绣给兄长的缠枝纹剑穗。
吉时已到——太常寺卿的唱喏声未落,祭天台突然震动。东南西北四柱的玄武灯同时爆亮,映出二十八名黑衣人从屋瓦跃下,衣摆绣着的五毒纹在火光中扭曲,像极了曹节蟒袍上的暗纹。
保护太子!常安的斩马刀劈开袭来的冰链,刀刃却在触到黑衣人腰牌时迸出火花——是货真价实的玄武腰牌,背面刻着敬君弘吕世衡等名字,与密道中所见分毫不差。谢云舟的剑突然顿住,我这才惊觉:这些腰牌,正是定慧师太木匣里失落的真品。
假作真时真亦假。为首的苗妇掀开兜帽,正是三日前死在终南山的五毒教右使,她腕间金蚕蛊啃食着玄武腰牌,曹常侍早将真牌换了伪牌,你们以为拿到双珏,就能号令玄甲军
寒玉坠突然发出蜂鸣。我望着她腰间的十九块腰牌,终于明白十九道棱纹的深意——玄武门守将本为十九人,史载十二人,余下七人被曹节抹去了姓名。玉珏的冰裂纹路扫过腰牌,竟在每块牌面映出不同的星位,合起来正是武德九年的北斗图。
青霜,棱纹对应《璇玑图》!谢云舟的剑砍断苗妇的骨哨,龙吟剑的剑鸣与双珏共鸣,当年太宗皇帝命你父亲刻十九块腰牌,每块对应北斗一星,第十九块……他突然看向我腰间,在你父亲手中。
我猛地扯下寒玉坠,玉背的棱纹果然是十九道,比史载的十二道多出七道。苗妇的金蚕蛊扑来的瞬间,我将双珏按在祭天台的玄武纹中心,十九道棱纹与地面星位重合,青铜鼎突然喷出火舌,在云雾中映出玄武门守将的虚影——正是密道里刻着的十九人。
原来第十九块腰牌,是裴家的双珏。李治的声音从祭天台后传来,他握着太宗的血诏,冕旒下的目光扫过苗妇腰间的真牌,武德九年,我父皇怕曹节篡权,便将玄武腰牌一分为二,真牌藏棱纹,伪牌刻蛇纹,唯有双珏合璧……
话未说完,苗妇已将十九块腰牌拍进祭天台。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地宫,传国玉玺的虚影在雾中浮沉,却被金蚕蛊的磷光染成青紫色。谢云舟拽着我跳进地宫时,看见李治被暗箭逼退,而苗妇的目标,竟是玉玺下方的石匣——那里藏着太宗皇帝的遗诏。
地宫充斥着松烟墨香。石壁上刻满了人名,每三个名字旁便有个棱纹标记,正是我腰牌上的十九道。谢云舟的指尖划过裴明远三字,忽然顿住:你父亲的名字下,刻着‘护玺双珏,十九为终’。
苗妇的毒雾追来,我摸着石匣上的玄武纹,双珏的棱纹突然嵌入凹槽,匣盖咔嗒开启,露出里面的帛画——正是父亲书房里的《昆仑积雪图》,雪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