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码。

    午夜加班的第十三天，我发现方敏办公室的百叶窗永远保持23度倾斜。这个角度恰好能让对面华贸大厦1708室的望远镜捕捉到她保险柜的电子屏。当我第五次假装路过那间挂着机房重地牌子的空置办公室时，终于从通风口滤网夹层摸到个烫金信封，里面是某私募基金的股权认购协议，签署日期竟早于公司上市发布会。

    周正阳约我在地下二层洗车房见面那天下着暴雨。他握着高压水枪冲洗那辆黑色奥迪A8，水柱冲开轮胎缝里的碎石，露出粘在挡泥板内侧的GPS定位器。市场部上季度推广费里藏着七笔宠物美容开支，他突然扯掉领带缠住嗡嗡震动的定位器，你猜那些贵宾犬的主人是谁

    茶水间绿萝墙后的插座面板比别处凸出三毫米。我用修眉夹撬开仿木纹外壳时，藏在里面的三星手机正在接收加密消息。相册最新照片是研发部气相色谱仪的数据图，但背景里半开的保险柜露出半截青花瓷瓶——那分明是董事长上个月在慈善晚宴拍下的乾隆官窑。

    季度汇报会前夜，我往方敏秘书的邮箱发了份修改过的立项书。第十七页的预算表里，某款试剂盒采购价刻意多写了个零。凌晨两点，打印机吐出带着余温的终版文件，油墨味里混着佛手柑香——这是研发部王工惯用的须后水味道。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我站在消防通道里听着上方传来的争吵。方敏的高跟鞋声像急促的摩斯密码，周正阳的低吼震得安全出口指示灯微微颤动。你以为把数据藏在咖啡豆进口报关单里就天衣无缝文件散落的哗啦声里夹杂着金属碰撞，别忘了是谁把氰化物检测报告换成维C含量表！

    次晨的集团例会上，李经理汇报新品研发进度时，大屏幕突然跳转出海关清关记录。满舱的哥伦比亚咖啡豆报关价虚高四倍，集装箱编号却对应着某生物公司的危险品运输记录。董事长手中的派克钢笔咔地裂开墨囊，鲜红的墨水顺着桌缝滴到我新买的浅口鞋上。

    我躲在更衣室擦拭鞋面时，储物柜深处传来规律的震动。挪开那排挂着市场部工牌的储物盒，嵌在墙体内的老式传菜电梯正载着牛皮纸袋缓缓上升。透过缝隙能看到袋口露出的半截清单，上面用德文标注的离心机型号与研发部采购合同上的完全不同。

    茶水小妹阿香今天换了新的山茶花头绳。她推着餐车经过时，三层点心架底托的糖霜画着奇怪的符号。当我用手机拍下图案发给在银行反洗钱科工作的学姐后，收到六个惊叹号——这是地下钱庄常用的资金流向标记。

    暴雨持续到第七天，地下车库的积水漫过脚踝。我蹲在周正阳的奥迪旁假装系鞋带，发现底盘吸附着银灰色金属盒。仪表盘储物格里散落的停车券上，龙飞凤舞的签名与半年前某离职高管经手的合同签名相差7.2度倾斜角。

    凌晨三点的办公室，中央空调出风口飘来焦糖味电子烟。我趴在档案室地板上，透过通风管栅格看见研发部的张工正在复印机前发抖。他手里那叠A4纸在红外摄像头下显出密密麻麻的水印，正是被董事会叫停的神经抑制剂二期实验数据。

    当我在茶水间微波炉里放入特制便当盒时，电子时钟显示11:47。加热产生的特殊频段电磁波会让藏在绿萝墙后的三星手机自动发送定位。保温杯底的磁铁吸住滑落的螺丝钉，我听着顶楼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把玩着从保洁车偷换的垃圾袋——里面躺着方敏撕碎的财务报表，每片碎纸都浸过显影药水。

    董事长秘书摔碎骨瓷杯的第七分钟，我蹲在茶水间角落擦拭泼溅在墙面的普洱茶渍。紫砂壶底残留的茶渣里混着几粒未溶解的白色晶体，这让我想起上周在研发部废液回收处看到的氰化物检测报告。落地窗外忽然炸响惊雷，应急照明灯在闪电里忽明忽暗，映出绿萝叶片背面用针尖刺出的微型编号——这分明是境外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