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知哪搞的紫外线灯:这是最新熏蒸消毒法!灯管照在石膏像胸口,昨晚画的牡丹花开始掉色,露出底下三年二班的粉笔字。
虎哥扮成清洁工混进来,往我展位泼了桶拖把水。石膏像的比基尼遇水晕染,红颜料顺着大腿根往下淌,评委们看得直咽唾沫。
这是动态血统认证技术!我扯下窗帘布裹住石膏像,能通过体液反应追溯......
春桃突然尖叫。她给评委夫人试色的指甲油开始变色,从玫红变成荧光绿,最后在黑貂毛领子映衬下像中毒的萤火虫。
虎哥趁机举着大喇叭喊:假货害人啦!他刚蹦上评委席,皮鞋就被发热护手霜粘住了——李建军在地上涂了整整三管。
骚乱中,石膏像的脑袋突然开始冒烟。发热护手霜在它发缝里起了反应,白烟从鼻孔往外喷,远看像七窍生烟的菩萨。保安冲进来时,春桃正拿着灭火器往评委头上喷。
艺术!这是行爲艺术!李建军举着烧焦的假发套满场跑,我们在表现创业者的激情燃烧!
我的展位最终得了最具视觉冲击奖。奖杯是虎哥纹身店赞助的,底座刻着包治脚气。春桃领奖时踩到李建军乱丢的壮阳药,摔进石膏像怀里,把人家最后的裤衩也扯碎了。
回村路上,殡仪馆面包车抛锚在坟圈子。春桃拿祭品苹果充饥,啃出半条肉虫子。李建军对着墓碑小便,惊飞了枝头的老鸹。
远远望见村口火光冲天。虎哥的学徒在烧垃圾报复,结果点着了自家祛痣招牌。赵老四蹲在祠堂门口磨刀,刀刃上粘着美甲宣传单。
二叔半夜敲窗,递进来个铁皮盒。里头装着爹的私房钱,最上面那张1999年的粮票还粘着老鼠屎。春桃在窗外学猫头鹰叫,怀里揣着不知从哪搞的雷管。
治保主任的新通知贴在了猪圈墙上:注意!电视台要来拍纪录片,各家各户把......
虎哥的摩托声在村外盘旋,像只赶不走的绿头蝇。我把发热护手霜挤进拖拉机油箱,春桃给车头插满野菊花。李建军在车斗上挂横幅,把创业先锋写成了创夜疯仙。
晨雾里传来第一声鸡叫时,石膏像残存的半截手指突然掉下来,指甲盖上我画的玫瑰正在晨光里褪色。
8
《镜头里的虱子》
电视台的人扛着摄像机进村时,我正在给母猪补画蹄子上的喇叭花。导演的贝雷帽檐上别着三根孔雀毛,说话带着京片子:咱们这个纪录片,要表现乡村振兴的鲜活案例!
春桃把雷管塞进腌菜坛子,转头就往脸上扑痱子粉:姐,你说我涂这个色儿上镜不她指甲上的变色牡丹沾了面粉,活像长了毛的月饼。
李建军不知从哪搞来套西装,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粘着狗毛的秋裤。他抢着帮摄像师拎设备箱,结果被电源线绊倒,一屁股坐进鸡食槽。导演的助理举着反光板憋笑,板子上的破洞把阳光筛成芝麻粒。
先从日常工作拍起!导演的咖啡泼在脚本上,把励志两个字洇成了荔技。摄像师对准我给王金花画招财符,镜头里突然闯进个光膀子大汉——虎哥在后背纹了打假英雄,油墨还没干透。
拍她!拍这个黑心作坊!虎哥转身展示纹身,结果蹭掉半拉字,英雄变成了英厷。他带来的学徒举起喇叭喊口号,电池漏液烧了裤裆。
春桃突然从镜头外蹦进来,怀里抱着冒热气的红糖罐:领导喝甜水!她脚下一滑,红糖浆泼在摄像机上,镜头盖黏得跟拔丝地瓜似的。
导演擦汗的纸巾在风里飘成白旗:要不咱们拍点外景他指后山梯田的手直哆嗦,腕表链子松得能塞进两指头。
半山腰的拍摄现场像遭了蝗灾。全村老少挤在田埂上看热闹,二叔家的驴啃了电线胶皮,嘴角泛着白沫子。导演让我站在开满野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