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裴琰郑重点头,捏着鼻子灌下安神汤,然后咚地倒在床榻上,连睫毛都乖乖垂下。我故意将毒药泼了些在床幔上,又把空碗摆在显眼处。
刚退出房门,就听窗外花丛沙啦一响。我假装没察觉,边走边用帕子擦拭袖口沾上的药汁,确保暗处那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回到主院时,周氏正坐在厅中等候。见我独自回来,她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琰儿睡了
睡得很沉。我垂眸掩饰眼中的冷意,再也不会醒了。
周氏嘴角扭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好孩子,去歇着吧。明日...还有大事要办。
我福身告退,转身时瞥见她急不可耐地往东厢房方向走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戌时末,府中更夫敲过三更。我合衣躺在榻上,数着更漏等待那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降临。
10
将军中毒了!快传府医!
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时,我正对着铜镜练习惊恐的表情。手中眉笔啪嗒掉在地上,我拎起裙摆就往外冲——这场戏,终于要开场了。
主院乱作一团。丫鬟们像无头苍蝇般乱窜,侍卫举着火把将卧房围得水泄不通。我拨开人群冲进去,只见裴铮面色青白地躺在床上,唇边还挂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夫君!我扑到床前,声音抖得不成调,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
军医跪在一旁连连摇头:毒性太烈,怕是...
胡说!我一把揪住他衣领,眼泪说来就来,将军昨日还说带我去猎场!怎么会...话未说完便晕厥过去,正好倒在裴铮身上。
被子下的手狠狠掐了我一把。我吃痛,趁机把脸埋在他胸前憋出更凄厉的哭声:您要是走了,妾身也不活了——
少夫人节哀...管家在一旁抹泪,演技竟也不差。
正当我哭得肝肠寸断时,周氏带着大队人马闯了进来。她今日特意穿了绛紫色锦袍,发间金步摇晃得叮当作响,嘴角却压不住上扬的弧度。
我早说这女人心术不正!她指着我的鼻子尖声叫道,定是她毒害我儿!
我踉跄着爬起来,突然从袖中掏出早已备好的匕首抵住喉咙:既如此,妾身这就随将军去——
拦住她!周氏厉喝。两个婆子冲上来夺刀,混乱中我故意让刀刃在颈侧划出浅浅血痕。
母亲不要!裴琰的哭喊声适时响起。小家伙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抱着我的腿哭得撕心裂肺:要死也该是下毒的人死!
满室寂静。周氏的脸色瞬间惨白。
裴琰抽抽搭搭地指着她:祖母刚才给父亲喂了解药...她怎么知道父亲中的什么毒
这一记绝杀让周氏踉跄后退。她嘴唇哆嗦着正要辩解,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报——侍卫狂奔而入,兵部侍郎赵大人带禁军闯府,说要查抄通敌罪证!
我与昏迷的裴铮同时绷紧了身子——鱼,上钩了。
周氏却像抓到救命稻草,尖声道:快请赵大人!这毒妇书房里藏着...
她话未说完,床上的裴铮突然咳出一口血,吓得她倒退三步。我趁机扑上去握住裴铮的手,感觉他在我掌心写了两个字:按计。
夫人...我泪眼朦胧地看向周氏,将军若有不测,您就是裴府唯一的...
话中有话的暗示让周氏眼中精光暴涨。她整了整衣襟,昂首挺胸往外走:老身亲自去迎赵大人。
待她走远,裴铮立刻睁开眼,抹去唇边伪装用的朱砂:演得不错。
我拍开他又要掐我脸的手:将军吐血太浮夸了。
裴琰蹲在床边,小脸兴奋得通红:我演得怎么样那句台词是父亲教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