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残卷相逢(1937年冬)
南市初雪那日,江慈在金陵女大图书馆的废墟里扒出半本《红星照耀中国》。烫金封面被弹片削去一角,扉页钢笔字洇着血迹:傅衍存
民国廿五年购于沪上。她将书揣进包袱时,远处紫金山的炮火映红了秦淮河面漂浮的和服腰带。
三个月后徐城会战前线,江慈蜷缩在战壕里给伤员包扎。腐肉气息混着硝烟钻进鼻腔,纱布用完了,她撕开衬衣下摆,露出腰间别着的残破书脊。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来半卷绷带,袖口磨破的军装下隐约可见狰狞的烧伤疤痕。
书该这么读。青年军医将《红星照耀中国》残页铺在弹药箱上,两张破损的扉页拼出完整的五角星。他缝合伤口的银针在煤油灯下划出冷光,我叫傅衍,父亲是红三军团司号员。
江慈看见他白大褂口袋里的听诊器缠着红星布条,和自己包袱里那截如出一辙。防空洞外传来飞机轰鸣,傅衍突然按住她拆线的手:明天护送伤员去武市,带上这本书。
那你呢
我是最后一道防线。他撕下染血的扉页塞进她掌心,油墨浸透的照耀二字恰好嵌在弹孔中央。
第二章
裂帛为盟(1938年)
台儿庄巷战(1938年春)
当傅衍护送伤员撤离徐市时,巷战已持续七天七夜。江慈蹲在残破的城隍庙里,用祠堂匾额当手术台。月光从弹孔密布的屋顶漏下来,照见傅衍左臂捆着的《红星照耀中国》——书页间夹着止血钳,弹孔恰好穿透龙国不会亡五个铅字。
西南角有小日子机枪点!传令兵的血手印留在门框上。傅衍突然夺过江慈的绷带,蘸着血在城砖上画火力分布图:你带伤员从密道走,我去炸了那挺九二式。
江慈拽住他腰间的手雷袋,撕开浸透脓血的绷带:用这个当引信,湿火药延迟三秒。她将染红的书页塞进他胸袋,扉页上的红星被血渍泡涨,像面微型战旗。
子夜时分,爆炸气浪掀翻了庙宇供桌。江慈从瓦砾堆里扒出傅衍时,他正用刺刀撬开机枪手牙关——日军尸体舌苔下藏着微型地图,而傅衍的钢盔凹陷处卡着半枚弹头,正是从《红星照耀龙国》书脊反弹的流弹。
海市四行仓库的承重墙在炮火中簌簌落灰,江慈的月白旗袍早已撕成绷带。她跪在沙袋后给十九路军士兵止血,忽觉腕间一凉——傅衍用刺刀割开军装下摆,露出内衬密密麻麻的弹孔。
这是红三军团的传统。他蘸着血迹在砖墙上画五角星,月光顺着刀刃淌成银溪,活下来的战士要把死难同胞的名字绣在衣襟里。
江慈扯开旗袍内衬,苏市河畔的芦苇荡突然在记忆里疯长。那年母亲被流弹击中前,曾用湘绣手帕裹住她流血的手腕,帕角绣着慈航普渡。
刺刀划开丝绸的裂帛声惊醒了昏迷的士兵。傅衍将绣着三十七个名字的布片系在她腕间,江慈则把染血的湘绣残帕塞进他胸袋。租界探照灯扫过废墟的刹那,两个半幅红星在断壁间拼出完整的图腾。
等打跑小日子,我们去瑞市。傅衍摩挲着胸袋里的残帕,父亲说那里的映山红能染三百里嫁衣。江慈咬断绷带时尝到铁锈味,才发现无名指被流弹削去了半截。
第三章
星图密语(1941年)
太原会战(1941年秋)
太行山脉在暮色中如兽脊起伏,江慈趴在阴湿的堑壕里记录炮击坐标。傅衍的怀表链子垂在军用地图上,秒针跳动声与日军九四式山炮的射速同步。
三号高地有观察所。傅衍将铅笔咬在嘴里,用怀表盖反射月光打信号。突击队像壁虎般贴着崖壁移动,绑腿里塞着江慈特制的棉火药——她从被服厂废墟里扒出三百斤发霉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