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絮,用硝石反复蒸晒制成廉价炸药。
凌晨三点,第一枚信号弹升空时,江慈启动了改装过的教堂铜钟。丧钟般的轰鸣干扰了日军声呐定位,傅衍趁机带人摸进弹药库。当怀表齿轮与定时引信咬合的瞬间,他听见江慈在电台里哼唱《松花江上》——这是约定好的引爆暗号。
冲天火光中,傅衍的白衬衫碎片挂上钟楼十字架。江慈在废墟里找到半块怀表外壳,烧融的珐琅上凝结着奇异的美:爆炸瞬间的高温将两人合影烙成了剪影,犹如石窟里的飞天壁画。
太行山的野桃花开得惨烈,江慈伏在电台前记录波长。傅衍破旧的羊皮袄里揣着珐琅怀表,表盖内侧嵌着两人的合影:她穿护士服捧着《红星照耀中国》,他军装笔挺指着扉页的弹孔。
今晚要端掉小日子的通讯站。傅衍突然握住她冻僵的手,在结霜的岩石上画星轨,北斗七星转到这个角度,就是最佳突袭时机。他呼出的白雾凝在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
爆炸声响起时江慈正在剪导火索。气浪掀翻掩体的瞬间,她看见傅衍扑在炸药包上,怀表链子在空中划出金线——那个本该装着合影的怀表,此刻正卡在引爆装置里。
跑!混着血沫的嘶吼被爆炸声吞没。江慈被战友拽着后撤时,怀表齿轮迸溅在她脚边。漫天桃花突然变成猩红色,腕间的红星布条在热浪中猎猎作响。
第四章
孤燕衔红(1943年夏)
江慈的左耳听力永远停在那个惊蛰。冀中平原的青纱帐里,汉奸的子弹打穿装情报的樟木匣。染血的信件用针孔密码写着平型关布防图,而匣底藏着半幅蜀锦——傅衍托地下党送来的,锦上绣着山河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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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保卫战(1943年冬)
江慈蜷缩在洞庭湖芦苇荡里,怀表齿轮的转动声在冰面下回响。汉奸的狼狗吠叫迫近时,她把情报胶卷塞进冻僵的鲤鱼鳔囊,这是傅衍教的土法子——体温会融化冰层让鱼尸浮起,下游接应的同志就能捞到天赐鱼鲜。
日军巡逻艇的探照灯扫过苇丛,她将头埋进浮冰裂隙,怀表碎片在舌尖泛着铁腥味。突然有只手从冰窟窿伸出,拽着她潜入刺骨的水底。游击队长老吴的铜烟锅在黑暗中发着微光,烟油里混着硫磺——这是地下交通站的紧急联络信号。
三昼夜后抵达根据地时,江慈的绑腿已和冻疮结为一体。卫生员剪开布料时,发现她大腿内侧用血画着等高线图,溃烂的皮肉间嵌着五粒怀表齿轮——这是傅衍改装发报机用的零件,她生生用体温焐化了雪水才保住精密部件。
江姐,这是傅队长半年前备下的。交通员小栓子咽气前,从草鞋底抠出子弹壳磨的戒指,他说等北平光复...少年冰凉的手突然垂下,弹壳滚进血泊,沾着几粒未碾碎的高粱。
江慈将戒指套在残缺的无名指上,金属的寒意刺进骨髓。暮色中的青纱帐沙沙作响,她恍惚听见傅衍在念:红军是流星,点燃龙国最黑暗的夜空。可四下只有蟋蟀在啃食血迹干涸的泥土。
第五章
血色婚礼(1945年秋)
延市的晨雾还未散尽,枣园崖畔的酸枣树突然挂满红布条。江慈对着豁了口的铜镜梳头,篦子刮过耳后蜈蚣状的疤痕时,篦齿间缠着几根白发。
江姐,吉时到了!小战士抱着一摞军装撞进门,袖口露出的绷带还渗着血。江慈摩挲着樟木匣里的蜀锦,那是今晨刚从太行山运来的——半幅锦缎上叠着三十七枚军功章,每枚勋章背面都刻着傅字。
窑洞前的晒谷场被松枝火把围成喜堂,弹壳串成的风铃在枣树枝头叮当作响。文工团姑娘们连夜赶制的喜字,是用缴获的日军地图背面糊的,残缺的囍字缺口处,贴着从《红星照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