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姑娘,不若再思量一夜,您……真的要随他们走么
苏盼黎未答,只朝王府使者一礼,语声清冷:请。
王府使者面色凝肃,身披银甲,抱拳回礼:奉世子之命,特来迎亲。
亲,不是迎。她清楚,那不是婚嫁,是入局。
青杏险些落泪,直至马车辘辘远去,才猛地伏倒于地,哽咽不止。
马车中极静。车内垂帘下,坐着的男子一袭玄衣,眉眼如刃。他并未言语,只将一道淡淡的目光投来。
苏盼黎抬眸,对视无惧。裴承晏半晌未动,终于冷声开口:你不怕我
怕。她轻答,却唇角含笑,可怕不能救命。
他眸色深了几分,你很聪明。
苏盼黎垂眼,语调淡漠:世子也不蠢,怎会亲自来迎一个‘庶女’您等这日,也不短了吧
车中陷入死寂。
良久,裴承晏忽而笑出声,带着几分讽意:你倒不是个寻常女人。
寻常女人进不得王府。她看向窗外,风正吹落一树黄叶,更得不到你的注意。
王府,并不在京内,而是建于西郊半山,三面环山、一面临江,自成一界,称作长陵。府门高墙森严,戒备森然,自苏盼黎踏入那一道黑金大门,便知道,自己的退路,已彻底斩断。
下轿之时,无迎亲,无宾客,唯有一众黑衣侍从列于道侧,静若雕像。她微微垂头,步步走入,身后裴承晏亦不言不语。
入府第三日,赐婚礼成,无宴、无宾、无诰命,连喜服都是旧日遗留的旧物改染,仅在西偏殿里一纸定亲文书。
赵氏所许的荣耀,终究是虚妄的泡影。
夜风凛冽,院中桂香凋零,盼黎立于阁楼廊下,指间摩挲一枚铜扣——这是今早新分配给她的内院钥匙,篆有侧室·南院四字。
姑娘,侧室的册封明日才到,今夜……是否要前往世子处请安青杏低声道。
请安她看了眼钥匙,冷然一笑,他若要我安,早不该把人安在冷院里。
青杏一怔:那姑娘今夜……
苏盼黎抬步而去,自然是要去的。
夜半,南院灯光如豆,裴承晏案前执笔,眉眼阴沉如常。忽闻门响,抬头,见她披衣入内,未施粉黛,却肌肤胜雪,立于烛影之中。
你来做什么
她执盏,徐徐上前:新妇入府,来敬夫君安茶。
他冷眼看她,半晌未语。
她眼含笑意,仿若无害:若世子不肯饮,我便不走了。
裴承晏盯着那盏茶,眼底翻涌出一丝深不可测的冷意。终于,抬手接过,一饮而尽。
盏落茶尽,气息无波。她轻声道:世子若哪日觉得口中无味,不妨回忆今夜这盏。
你做了什么裴承晏眸光陡沉。
加了几味药材,安神清脑、助眠宁心。她退后一步,屈身行礼,不敢毒夫君,只愿夫君好梦。
她走后,夜极静,裴承晏站在案前,望着那盏茶,目光沉如死水。
第二日清晨,王府上下传言——新入的侧室不知好歹,竟敢在世子面前言辞放肆,恐怕活不过七日。
可没人知道,当夜之后,裴承晏每日用茶,唯独指名——由南院所制。
3
试引
长陵之内,昼夜难分。
王府西南角的南院,幽静偏僻,除却晨昏例行打扫,几无人迹。新任侧室苏盼黎入住已满三日,传言四起,嘲声暗涌,却无一人敢当面相扰。
但今日例外。
巳时刚过,一名青衣女婢撞入院中,捧着食盒,神色慌张:姑娘,世子早膳未用,特命奴婢送来,请您……亲手送去。
青杏闻言,脸色微变: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