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军刀割断吊灯铁链。玻璃罐坠入怀中的刹那，秦小琳听见布料撕裂的脆响。顾沉舟用最后一件完好的背心裹住她灼伤的左肩，布料上歪歪扭扭的舟字刺绣被血渍晕染成暗红。

    他们跌进洗衣房蓄水池时，苏阿姨正用绞衣机砸开通往地窖的暗门。泡涨的床单缠住秦小琳的脚踝，顾沉舟突然潜入水底，牙齿咬开缠结的布料时吐出一串珍珠般的气泡。浮出水面那刻，秦小琳看见他锁骨处嵌着片彩玻璃，在火光中折射出她裙上的碎花图案。

    要活着。十岁的男孩把玻璃罐塞进她裙兜，指尖在她掌心画了颗六芒星。地窖铁门关闭前最后一瞥，秦小琳看见苏阿姨的银杏发卡卡在门缝，染血的银质叶片上倒映着顾沉舟奔向火场的背影。

    化学实验室的排风扇发出困倦的嗡鸣，秦小琳将生父的执勤笔记残页夹进《有机化学》扉页。林雨薇昨夜泼进阁楼的奶茶正在书页间洇出棕褐色地图，那些父亲用蓝黑钢笔写下的执勤记录，如今在奶精腐蚀下只剩零星字句：嫌犯车辆右后胎23:17接小琳电话。

    这种垃圾早该烧了。三天前的深夜，林雨薇踩着限量版羊皮短靴踏进阁楼。她涂着车厘子色甲油的手指划过铁盒里泛黄的相册，秦小琳生父抱着三岁女儿在警局圣诞树前的合影被撕成雪崩般的碎片。你妈现在是我爸养的波斯猫，留着前夫的东西多晦气。

    秦小琳缩在霉味刺鼻的羽绒被里，指甲掐进掌心模仿父亲教的疼痛转移法。月光透过气窗铁栅切割着满地狼藉，她看见林雨薇用香奈儿链条包勾走了父亲最后一枚警徽——那是他殉职时嵌在防弹衣上的，边缘还留着弹道擦痕。

    想要的话，明天放学来泳池更衣室。林雨薇甩上门时，金属锁舌咬合声与七岁那年的地窖铁门惊人相似。

    秦小琳在实验台前摊开被奶茶渍晕染的日记本，紫外线灯下浮现出父亲用隐形墨水写的童话——那是他每次出任务前藏在执勤笔记夹层的小惊喜。十岁生日那篇《会酿星光的水母》只剩残缺触手，像被鲨鱼撕碎的月亮。

    柠檬汁加热氧化法太明显。她将醋酸铅溶液滴在载玻片上，显微镜下显现出父亲常用的摩尔斯密码节奏。突然灵光乍现，从储物柜深处翻出生物课解剖的鱿鱼标本。

    鱿鱼墨囊残余的汁液在离心管里泛着冷光，秦小琳混入百里香酚蓝指示剂。当混合液顺着钢笔尖渗进日记本肌理时，被撕毁的《吸血鬼新娘》手稿在紫光灯下焕发诡异荧光——那些缺失的吻戏段落正被化学方程式替代：

    CaSO·2HO（石膏般苍白的吻）

    →加热

    CaSO·HO（干燥的唇纹裂隙）

    +HO（唾液交换速率3mlmin）

    窗外惊雷炸响，她突然听见更衣室方向传来重物落水声。林雨薇的Dior口红正躺在实验台边缘，外壳刻着偷窥者下地狱。

    消毒水味混着潮湿的氯气扑面而来，秦小琳握紧装满鱿鱼墨水的钢笔走进更衣室。林雨薇坐在按摩池边缘，警徽在她指尖晃成一道银弧：想要这个跳下去捡啊。

    池底沉着被肢解的泰迪熊——那是父亲送她的五岁生日礼，如今棉花内脏里塞满烟蒂。秦小琳的帆布鞋踩到黏腻物体，低头看见自己初中毕业照被涂满红色指甲油，顾沉舟在合影角落的身影被烟头烫出黑洞。

    你以为躲进话剧社就安全了林雨薇的冷笑在瓷砖墙面折射成多重回声，那个顾沉舟上周刚收到常春藤offer，你该不会真以为王子会捡灰姑娘的破鞋吧

    秦小琳突然冲向储物柜，父亲执勤笔记的残页正在林雨薇的LV包里露出边角。争夺中警徽划破她虎口，血珠滴进按摩池的漩涡，染红了漂浮的日记残页。

    这么想要死人东西林雨薇突然将警徽抛向深水区，金属撞击池底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