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把太师椅,之后就是各一溜的官帽椅。师傅注意到,那两把太师椅椅圈上均置有荷叶形托首,木质却像是酸枝,而两排的官帽椅竟都是黄花梨的。这让师傅多少有些诧异。
彼此拱手寒暄罢,分坐在了左右两侧官帽椅上,面对面坐着谈话也方便。太师椅都是不敢坐的,因为今晚的所有人辈分均不够。
这时候已经不再需要使用手语或茶语了。但一开始,那几位位兄弟还是比较谨慎,随着相互了解的深入,几位兄弟才逐渐放松开来。于是一边喝着茶,一边聊起了扶凤韩家。
韩振堂原来是甘肃永昌人,也就是古番和县人。韩振堂的祖上据说来自欧洲。随着历代与当地汉人融合,才算是逐渐成为了汉族大家庭的成员。但韩振堂这一支从哪辈子开始迁到扶凤来的,已没人讲得清楚。
韩家在扶凤一直都是开酒坊的。酒的品质虽然赶不上凤翔的西凤,但销量倒也一直稳定,除了扶凤当地普通百姓常喝外,大部分都卖到了陕北榆林、延安府等地。撑不死,饿不着,在当地也仅算是小康。韩振堂从酒坊小老板步入大地主行列,还是近十几年的事。
都说韩振堂聪明,说他眼光独到,其实他的敛财方法,跟国内很多地方的地主一样,无非都是丰年大量贮粮,灾年再以粮换地,因为到了草根树皮观音土都被抢光了的时候,土地往往就能贱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一升高梁米换十亩地,那还是在灾民一再相求的情况下才可相换的。以粮换地,地换来了,同时订立合同,说清楚该土地仍由原主耕作,只消上缴一定数量的粮食即可。那些失去了土地的农民一看又能度过眼前的饥荒,今后的生活还有一定的保障,于是都纷纷主动上门,要求以地换粮,哪里还顾得上土地贱卖不贱卖。
当然从另一角度来说,韩家这样做毕竟也算是一种灾年施救的方法,只不过是救人性命的同时,既贱换来了土地,又收留了大量的佃农。你说他乘人之危也好,投机取巧也罢,这一带灾祸之年少饿死了许多人这倒也是实情。
通过这种机巧手段,韩家在扶凤竟然拥有了四万多亩良田,真正成为了扶凤县域最大的地主,最盛的时候,光是各类家丁仆佣就有上千人。但韩振堂这人与其他地主不同,一是他无论做得多大,却一直都是为人谦和,对广大佃户乃至四方的朋友,始终持礼甚恭,而且崇尚新式教育。扶凤城里的一座新式小学,一座新式中学,都是他亲自操持,一手建起来的。他由此也赢得了不错的口碑。二是他不跟江湖沾边,决不掺和江湖中那些是非,对道上的众多兄弟,历来坚持敬而远之。然而在当下的中国,洁身自好固然是种美好的品格,能不能做到,却是两说了。尽管他有那么多家丁,但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真要被人盯上了,他还真的是在劫难逃。不久他的小儿子就被人绑架了,绑匪提出的条件,竟然是现银二百万两,限三日内凑齐并送至指定地点。否则撕票。这下可真是要了他的亲命了。
韩振堂一共三个儿子,大老婆没有生育,二姨太生了俩儿子一闺女,但那俩儿子都有毛病,一个生天花弄了个一脸麻子,另一个有癫痫,发作起来大小便失禁。惟独三姨太所生的这个小儿子既漂亮又聪明。韩家上下都把这个小儿子当祖宗一样供着侍候着。说是韩振堂心尖上的肉那是一点儿也不过份。而且,不说三日内根本不可能凑足这么多现银,即便是真的凑齐了,送到绑匪所说的指定地点也是个大问题。那地点远在甘肃平凉崆峒山,这一路山高水险,土匪豪杰无处不在,二百万两现银,没有哪家镖局敢接此活。并且道上的兄弟更是放出了狠话,说鉴于韩振堂平时的德行,绝不会坏了规钜去出头帮忙摆平此事。
眼看着三天期限就快到了,筹集现银的事仍然是毫无头绪。韩振堂急得是满嘴燎泡。
不过吉人自有天相,你猜怎么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