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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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振堂一直没露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韩家对师傅和我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却没有变。佣人们来来往往,端茶递水送饭,忙个不停。一个个低眉敘目,动作小心恭谨,似乎更甚于昨日。
午休过后,那位郎中又来了。给师傅检查了伤口,又换了药,还打了一针,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坐下来喝口茶。对师傅说,这枪伤必须找个安静的地方,静养一段时间,等伤口愈合后,才能上路。说此处为韩家仓库兼办事的地方,日常比较噪杂,不宜于养伤。说韩老板已经安排好另一处别院,希望我们今天就动身,去别院静养。
一直皱着眉头闭着眼睛的师傅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睁开了,毛不楞冒出来一句:是去地坑院吗
郎中傻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回答道:是……是的呢。您……
那好那好!现在就动身吧!一向稳重的师傅突然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了,竟然胳膊撑着炕沿,自己就要坐起来。
不光是那郎中吃惊,我和恩泰对望了一眼,也是大吃一惊。师傅怎么会知道是去地坑院那是什么地方昨晚咋没听师傅提起过
看来,对于昨天夜里的事儿,师傅恐怕还瞒了我们不少东西。他这人就是这样,对谁都留着一手。倒也不单单是对人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是不是童年受过刺激的人都有这种脾性,还真不好说。
其实他刚刚的表现,也同时暴露出了他内心的焦虑。他是太急切的想查明真相了。
韩家的地坑院,究竟是怎样的一处所在呢为什么师傅明明已经知道了韩家有这么个地方,却又瞒着不告诉我们而且又有那么强烈的意愿,想尽快前往为什么韩振堂不愿意再露面,却又急着将我们安排到这个地坑院去真的是为了师傅养伤安静吗还是有其它什么目的看来,这个地坑院不简单。
那天下午我们并没有即刻动身,而是又休息了一夜。
夜里,当佣人们都各自回屋休息了之后,师傅又召集我和恩泰,围坐在炕上开会。师傅说,这叫炕头会议,却惹得恩泰捂着嘴笑个不停。我是没明白恩泰傻笑个啥,师傅却把他给点破了。
别净往那事儿上想!你小子离媳妇三天就受不了了!师傅说。
呵呵,可不止三天了呢。恩泰仍是嘻嘻个不停。
师傅说:好了!说正事儿!韩家种植和贩卖鸦片跟我们没有关系。佐良也不会因为参与或过问韩家的鸦片生意而被杀。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佐良参与了党韩两家的青銅器高仿,他也不会为此被杀,尤其不可能被人用五百钱的手段杀死。一定是还有什么更重大的事情,佐良被牵连到了里头,或者,佐良在这件更重大的事情当中,充当了什么重要角色,才不得不被杀。这一点,咱们要捋捋明白。
顿了顿,又装了袋烟,接着说道:这件重大的事情,一定跟韩党两家有关。韩家地坑院规模很大,道上的兄弟们都说那地坑院很神秘,每天傍晚准时都有枪声,很有规律。而且,每到刮西北风,南边隔好几里地都能闻到一股子怪味,很像是啥熬制草药的味儿,但味儿那么浓重,那么持久,就不正常了。而且,据说也不像是熬制大烟的气味。我估摸着这事儿小不了。所以,从韩家地坑院寻找线索,应该是个正确的决定。
假设韩家地坑院跟佐良被杀有关,那我们住过去岂不成了自投罗网,是不是有性命之忧啊恩泰说。
风险肯定有!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险还是值得冒。不过,我相信,佐良之被杀与韩振亮本人没有关系。但不排除他知道一些情况。韩家人多,又跟党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里面啥样子的人都有。师傅又说。
这样讲来,韩家人未必会轻易对我们下毒手,但如果我们的行动受到限制咋办恩泰又问。
受限不怕,只要有利于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