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步,靴跟碾碎了一片琉璃瓦。
李浩然猛然扭头,充血的眼球在深陷的眼眶里乱颤:你!
他踉跄着扑来,却绊在碎砖堆上摔进雪窝。
再抬头时,巷口只剩下串浅浅的脚印,雪地上遗落着半片鱼鳞状玉屑,在朝阳下泛着淡金微光。
暮色四合时,染坊后墙根传来压抑的呜咽。
李浩然抱着从雪堆里翻出的破襁褓——那是他夭折的幼妹唯一遗物。冰碴子混着泪在他下颌结出透明壳子,像戴了副水晶铸的枷。
更夫敲着梆子走过,特意将灯笼往这边晃了晃,照见他鬓角早生的白发,竟与当年锦鲤伤口的淡金血丝一般刺目。
第八章:悠然的内心挣扎
春雨裹着桃瓣扑在窗纸上,林悠然盯着檐角晃荡的铜铃发怔。
铃舌上缠着褪色的红绳——是那年李浩然布庄开张时,她替小芳系上的祈福结。此刻绳结被雨水泡得发胀,像条垂死的蚯蚓在风里扭动。
祠堂后院的石板缝里钻出簇野山茶,她蹲下身修剪枯枝时,忽见李浩然佝偻着背从角门闪过。
那人怀里抱着个陶瓮,破毡帽下露出半截灰白鬓角,竟与当年潭中受伤锦鲤的残鳞别无二致。剪刀咔嗒咬空,指尖传来刺痛,血珠滴在花瓣上,洇出与玉佩裂痕相同的纹路。
子夜穿越回布庄起火那日,林悠然在焦烟中驻足良久。李浩然癫狂的嘶吼穿透雨幕,与记忆里锦鲤的挣扎声渐渐重叠。
她鬼使神差地踢开挡路的瓦砾,将浸湿的帕子盖在昏迷伙计口鼻处——这本不在原定的计划里。
玉佩在晨光里显出前所未有的脆弱。
裂纹蛛网般爬满月牙尖端,每次呼吸都震落细碎玉屑。她在染坊池边浣衣时,惊觉倒影里游动的锦鲤只剩残缺的尾鳍,潭底溯洄二字被水藻缠成模糊的墨团。
惊蛰那日替王阿婆抓药归来,林悠然在渡口撞见李浩然正与船夫争执。
他死死攥着褪色的香囊,指缝漏出的桃核刻着白露的纹样——正是小芳遗落的那串。船篙挥来时,她竟脱口喊了声小心,待回神时已用身体挡在中间。
后腰撞上缆桩的钝痛里,玉佩发出瓷器迸裂的脆响。
为何救我
李浩然蜷在芦苇堆里嘶声问。
林悠然捏着半块玉佩不语,看他哆嗦着从陶瓮里舀出馊粥。
浮沫间沉着几粒完整的粟米,正是那年他掺在陈粮里兜售的次货。野鸭突然振翅掠过水面,惊散了她袖中藏着的最后半包伤药。
祠堂祭祀的烟雾漫到后院时,林悠然在古井边发现李浩然冻僵的尸体。
他左手紧攥着褪色的红绸碎片,右手掌心朝上摊开,露出半枚刻着鱼鳞纹的玉扳指。
公差验尸时说人死在立春那夜,而她分明记得那晚玉佩突然发烫,自己莫名绕到染坊后巷,踢翻了本将绊倒李浩然的酒坛。
葬仪那日下了场太阳雨。林悠然蹲在新坟不远处,看雨水将纸钱灰冲成蜿蜒的小溪。
玉佩最后的残片在掌心化为齑粉时,她忽然听见潭底传来的叹息:因果轮回,最难得是赤子心。
暮色里浮起万千萤火,恍惚化作小芳绣架上的银丝线。
林悠然摸到怀中完整的玉佩——裂纹竟在不知不觉间弥合如初。对岸传来孩童嬉闹,她望见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正将蚯蚓放回土里,腕间银铃与当年救鲤时缠的青布带系着同样的平安结。
第九章:小芳的幸福
芒种时节的雨丝缠着槐花香,林悠然在替王阿婆穿绣线时,针尖突然戳破指腹。
血珠滚上绷紧的绸面,在未完成的喜鹊尾巴上洇出朱砂痣。
染坊伙计恰在此时跨进门槛,扬着封信嚷道: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