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拍打着窗户。柳如烟看着季伯常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清楚，这场与病魔的抗争，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庆幸，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有这样一个人，愿意拼尽全力，只为了多留她在人间一天。

    4

    最后的告别

    隆冬的雪无声地覆盖着城市，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与绝望交织的气息。柳如烟的病床前，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却掩盖不住季伯常压抑的啜泣。化疗带来的副作用让她身形如纸，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浑浊的灰翳，可她仍强撑着，用枯瘦的手指抚摸季伯常布满胡茬的脸颊。

    别把自己熬坏了。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随时会飘落的枯叶，却用尽全身力气握紧爱人的手。季伯常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冰凉的皮肤上，不会的，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们去北海道看雪，去冰岛看极光……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未来的计划，仿佛这样就能将死神拒之门外。

    深夜，柳如烟在剧痛中惊醒，季伯常立刻从折叠椅上弹起。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熟练地调整镇痛泵的剂量。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切割出苍白的条纹，柳如烟望着季伯常眼下青黑的阴影，突然想起求婚那天他眼里璀璨的星光。如果有下辈子……她刚开口，就被季伯常用颤抖的唇堵住了话语。

    不许说这种话。季伯常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我们这辈子还没走完呢。他转身从保温桶里盛出一勺莲子百合粥，你最爱吃的，再尝一口好不好柳如烟勉强咽下一小口，粥的甜味却被喉间的血腥味冲淡。她偷偷将带血的纸巾藏在被子里，不想让季伯常看见。

    随着病情恶化，柳如烟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开始频繁陷入梦境，梦里是和季伯常初遇的便利店、求婚的草坪、养着汤圆的小家。有次在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季伯常握着她的手贴在唇边，轻声唱着他们定情时听过的歌。泪水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

    柳如烟的父母从老家赶来时，季伯常正跪在病床前，小心翼翼地为她修剪指甲。老人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瞬间红了眼眶。季伯常强撑着起身，声音沙哑：叔叔阿姨，我没照顾好如烟……柳父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最后的弥留之际，柳如烟突然清醒过来。她费力地环顾四周，看着守在床边的亲人与爱人，用尽最后的力气说：谢谢你们……她的目光停在季伯常脸上，记得按时吃饭，少熬夜……话音未落，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季伯常扑到床边，握住她逐渐冰冷的手，如烟！你醒醒！他的呼喊回荡在病房里，惊飞了窗外树枝上的寒鸦。

    葬礼那天，天空飘着细碎的雪。季伯常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却像失了魂的木偶。柳如烟的遗照被放在白花环绕的灵柩前，照片里的她笑容明媚，与此刻病房里那个枯瘦的身影判若两人。当工作人员准备盖上棺木时，季伯常突然冲上前，死死攥住棺沿，别带走她……他的嘶吼让在场所有人红了眼眶。

    回到空荡荡的家，汤圆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蜷缩在柳如烟常坐的沙发角落，发出哀戚的叫声。季伯常抚摸着妻子留下的衣物，在衣柜深处发现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十几封未寄出的信，每封信的开头都写着给我最爱的伯常。他颤抖着展开信纸，泪水模糊了视线：如果有一天我先走了，请别责怪自己……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深夜，季伯常抱着柳如烟的骨灰盒坐在飘窗上。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他轻声诉说着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就像她还活着时那样。你说过想吃我做的糖醋排骨，还没吃够呢……他哽咽着，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过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黑暗融为一体。

    5

    托梦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