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活着的他咳出的血珠落在盐壁上,竟凝成蜿蜒的蝌蚪文,每日子时,盐晶会随着运河潮汐生长三寸。
五更梆子敲响时,陆明远在岔道深处发现青铜水钟。钟摆是用人骨与冰焰盐熔铸而成,每个刻度都嵌着青鳞会童尸的眼球。阿箐的银针突然刺破指尖,血珠滴在卯时刻度上,盐晶竟开始簌簌剥落。
是血溶机关!陆明远扯开少女的袖口,让鲜血浸透辰巳两个刻度。盐壁轰然洞开,露出布满盐柱的圆形密室——五具骸骨呈跪拜状围坐,中央铜鼎内煮着泛蓝的盐卤,鼎身刻满《盐铁论》残章。
沈砚之的雕刀突然抵住陆明远后心:用令尊的验尸刀剖开铜鼎,否则...他掀开衣襟,心口处的盐晶正在融化,露出里面跳动的青玉残片。
铜鼎内沸腾的盐卤突然平静如镜,映出二十年前的惨案。陆明远看见父亲被五大家主按在鼎沿,冰焰盐浆正灌入其七窍。鼎中忽然浮起枚翡翠扳指,内圈沈墨白的刻痕渗出血丝——竟与周知府书房暗格中的扳指是雌雄一对。
原来如此。陆明远将验尸刀插入鼎耳机括,你们兄弟一个在明复仇,一个在暗收集罪证。刀身突然迸出火星,铜鼎裂成五瓣,每瓣内壁都刻着五大家族的贩私铁证。
阿箐突然惨叫,她腕间的银铃被盐晶包裹,正将皮肤灼出青烟。沈砚之的雕刀劈开盐壳,露出铃心处的血玉:这才是开启盐脉的钥匙,青鳞大匠用女儿的血养了二十年...
晨光刺破盐晶穹顶时,整座迷宫开始崩塌。陆明远拽着阿箐在坠落的盐柱间奔逃,身后传来沈砚之癫狂的笑声:盐蚀百年身...哈哈哈...他心口的青玉残片突然爆裂,将五大家主的罪状书炸成盐尘。
运河的怒涛声自地底传来,陆明远在最后时刻撞开生门。天光倾泻而下的刹那,他望见盐脉尽头矗立着青铜巨门——门上的双蟒锁孔,正与阿箐腕间的血玉严丝合缝。
师父,潮水...阿箐的惊呼被浪声吞没。陆明远将血玉按入锁孔,门内百具盐尸突然齐齐转头,那些被盐蚀穿的眼窝里,跳动着与沈砚之同源的磷火。
第十章
水龙吟
暴雨在青铜闸门上砸出万千凹痕,陆明远贴着湿滑的盐壁挪动,火折子映出闸室顶部新添的爪痕——三深两浅,与沈砚之雕刀上的血槽完全契合。阿箐突然拽住他腰间冰蚕丝,少女腕间的银铃在潮气中发出蜂鸣:师父,水流速度不对!
话音未落,闸室东南角的排水孔喷出腥臭血水。陆明远用验尸刀撬开铸铁格栅,涌出的盐卤里裹着半截青玉镇纸,断口处磷光拼出子时三刻的密文。阿箐的银簪突然指向水位标尺:比昨日此刻高六寸,暗河在倒灌!
沈砚之的咳嗽声自闸顶传来,那人青衫下摆浸满血渍,正用雕刀在青铜兽首上刻着《盐铁论》残章。刀尖刮落的铜屑坠入水中,竟凝成蝌蚪状的密文:陆先生可听过水龙吟这是青鳞会送葬的曲子。
五更梆子敲到第二声时,闸房地板突然塌陷。陆明远抓住悬空的铁链,望见地下暗河里漂着具冰棺。阿箐的羊角灯照亮棺内女尸——正是盐脉迷宫中的银剪妇人,此刻她手中多出卷泛黄的《验尸录》。
是令尊的亲笔。沈砚之的刀刃划破冰棺,当年他剖验青鳞会遗孤时,用的就是这柄银剪。冰面突然迸裂,女尸指尖的盐晶簌簌剥落,露出掌心暗红的冤字胎记,与阿箐腕间的如出一辙。
陆明远忽然挥刀斩断铁链,冰棺顺暗河漂向漩涡中心。沈砚之的狂笑在洞窟回荡:看啊!水龙要醒了!整座闸室突然倾斜,成吨的盐卤从裂缝喷涌,在水面凝成百具挣扎的人形盐雕。
阿箐的银铃在盐雾中炸成碎片,少女突然抱头跪地:我想起来了...娘亲被砌进盐墙那夜,五大家主在喝银鱼汤...她撕开衣襟,肩头胎记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