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洱海·初遇

    八月的喜洲古镇被雨水洗得发亮，青石板路上的苔藓泛着湿润的墨绿。林夏蹲在巷口，镜头对准白族老奶奶手中翻飞的扎染布，靛蓝色染料在竹筛上晕开，像极了洱海清晨的波光。她穿着米色棉麻裙，裙摆被露水沾湿，背包侧袋露出半截婚礼策划案，封面上苍山洱海主题几个字用金粉勾勒，在晨光中微微发烫。

    让让！让让！载货的三轮车突然从转角冲出，车夫的吆喝惊飞了檐角的麻雀。林夏慌忙收起三脚架，却不慎撞翻了装镜头的帆布包。七枚不同焦段的镜头滚落在地，其中一枚广角镜顺着青石板路向马路中央滑去，而此时，一辆银色越野车正疾驰而来。

    危险！

    低沉的男声裹挟着风声袭来。林夏抬头的瞬间，只见个穿迷彩棒球帽的男人箭步冲出，膝盖在石板路上擦出刺耳的声响。他单手撑地急停，另一只手在车轮碾过前0.1秒抓住了镜头，指腹在镜片上留下道淡红的擦伤。

    没事吧男人起身时，作训服袖口的泥浆蹭到了林夏的裙摆。他摘下帽子，露出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左眉尾有道三厘米长的疤痕，像道褪色的闪电劈在小麦色的皮肤上。

    林夏慌忙蹲下身捡拾散落的设备，指尖触到男人掌心的薄茧：谢谢！这些镜头比我命还重要。她抬头时，正对上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瞳孔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像淬了洱海的阳光。

    男人将镜头递还，指尖划过她手腕内侧的红痕——那是昨夜调试三脚架时被金属夹伤的。拍摄时最好戴护腕。他的声音放轻，从战术背包里掏出包创可贴，包装上印着褪色的中国武警字样。

    街角的咖啡馆飘来浓郁的普洱香。林夏看着男人坐在对面，迷彩服领口敞开，露出结实的锁骨，那里纹着极小的狼头图腾，毛发间隐约可见忠字笔画。他胸前挂着的狼牙吊坠沾着暗红痕迹，像是某种野兽的血迹，与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硝烟味莫名契合。

    陆沉。他忽然开口，声音像磨砂过的威士忌，来这边...处理些私事。

    林夏。她转动着骨瓷杯，无名指根部的戒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婚礼策划师，来踩点的。她翻开被雨水洇湿的笔记本，里面贴着白族婚礼的手绘稿：扎染布搭成的拱门、用苍山雪水冰镇的梅子酒、洱海边用鹅卵石摆成的双鲤图案。

    陆沉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页，指尖划过她用红笔圈住的烟花方案：在边境执行任务时，见过流星划过雪山。他的声音突然低沉，比任何烟花都震撼。

    林夏注意到他说话时习惯将右手搭在左腕，那里有道环形勒痕，像是长期佩戴战术手表留下的。当她问及狼牙吊坠，陆沉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狼眼：老班长的遗物。去年缉毒行动，他替我挡了致命一击。

    暮色漫进窗棂时，陆沉坚持送林夏回民宿。青石板路上，他的影子比她的长出半个头，迷彩裤腿带起的风拂过她裸露的脚踝。路过洱海边时，他忽然停步，指向水面：看，红月亮。

    一轮血色满月正从苍山背后升起，洱海水面碎银般的波光中，漂浮着几盏白族许愿灯。林夏摸出相机调整参数，却听见陆沉在身后轻声说：你未婚夫...很幸运。

    这句话像块冰棱刺进心口。林夏望着水面上晃动的灯影，突然说：他上周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她扯下无名指的钻戒，扔进了洱海，金属落水声惊起一只夜鹭，所以我来这里，是想策划一场只属于自己的婚礼。

    陆沉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孩，月光给她的睫毛镀上银边，突然想起在雪山哨所见过的雪莲花——越是恶劣环境，开得越绚烂。他摸出战术笔，在纸巾上写下一串号码：如果需要...安保人员，我可以兼职。

    民宿门口，陆沉从背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喜洲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