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云端相遇

    程野摘下防蓝光眼镜时，电脑右下角显示02:47。直播间还挂着三百多个夜猫子，弹幕池里飘过零星几个主播下播前唱首歌呗。他对着摄像头扯了扯嘴角，常年熬夜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鸦青：明天要交施工图，饶了我吧。

    这句话突然被成片的礼物特效淹没。ID叫山栀子的新观众连刷了十个摩天轮，炫彩弹幕横贯屏幕：哥哥玩辅助的样子像在解微积分

    握着鼠标的手顿在半空。程野下意识看了眼摄像头——为了掩饰通宵改图的疲态，他今天特意戴了银丝眼镜。弹幕池瞬间炸开锅，熬夜党的兴奋神经被这个精准到诡异的比喻点燃。

    谢谢...山栀子的摩天轮。他清清嗓子，喉结在冷白灯光下滚动，不过辅助和微积分有什么关系

    你每次放技能前都要推眼镜，就像在做公式验算呀

    程野愣神的瞬间，游戏里的精灵辅助突然被敌方刺客切死。直播间响起低沉的defeat音效，弹幕飘过满屏的哈哈哈哈。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发现这个ID已经挤进粉丝榜前十。

    要不你来指挥他鬼使神差地点开排位邀请，耳麦里传来细碎的电流声。凌晨三点的苏州工业园区万籁俱寂，只有机械键盘的敲击声在loft公寓里回响。

    加入组队的却是个顶着粉色兔子头像的账号。程野看着对方资料卡上重庆邮电大学的认证标志，突然想起昨天看的项目书——重庆江北嘴CBD的智慧楼宇方案，甲方要求在外立面嵌入可编程灯光系统。

    开麦吗他在对话框输入。对面秒回了个猫咪点头的表情包。

    当清亮的少女音撞进耳膜时，程野差点打翻手边的冰美式。先说好哦，我玩中单要抢河蟹的。带着重庆方言特有的娇俏尾音，像盛夏夜突然咬开的水蜜桃，汁水溅在闷热的柏油路上。

    他低头查看对方战绩：法师英雄胜率67%，常用装备栏里塞满增加移速的靴子。这姑娘打游戏像在赶地铁，永远在转线支援的路上。

    开局三分钟，程野就见识到什么叫做艺术生的节奏感。当他的辅助还在下路帮射手补兵时，林栀的中单已经带着打野反了对面蓝buff，顺路收走试图偷龙的敌方上单。

    河道视野！她突然提高音量。程野条件反射地往草丛插眼，正好照出三个猫着腰的敌人。闪现接控一气呵成，配合林栀从天而降的暴风雪，屏幕瞬间被三杀特效染成绯色。

    弹幕疯狂刷过这配合绝了心电感应吗。程野看着结算界面14.2的评分，突然意识到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有些危险。对方发来好友申请时，他瞥见书架上积灰的相框——那是三年前参加建模竞赛的合影，站在领奖台上的自己也是这样无意识笑着。

    再来一局粉色兔子头像在好友列表里跳动。窗外的金鸡湖泛起鱼肚白，早班地铁从高架桥上呼啸而过，程野却点击了准备按钮。

    直到第七局结束，晨光已经爬上电竞椅的扶手。林栀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设计师哥哥该去画图纸啦。她正在用安琪拉在敌方高地跳舞，水晶爆炸的瞬间突然说：其实我是视传专业的，但总感觉逃不过数学的诅咒呢。

    程野关掉游戏时，发现私信里躺着条未读消息。山栀子发来张速写：Q版精灵辅助推着镜框，脚下踩着微积分公式组成的云朵。对话框里写着下次教你用傅里叶变换打野呀。

    他保存图片时注意到对方IP属地变成了江苏，凌晨四点十七分，苏州工业园区飘起今冬第一场雪。

    第二章

    时差象限

    程野第八次点开山栀子的IP定位时，苏州河畔的梧桐开始抽芽。那个总在凌晨三点出现的重庆IP，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工业园区某栋写字楼里。他熄灭手机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