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电梯镜面映出规整的深灰西装——今天要和江北嘴CBD项目的投资方开会。

    程工，这是您要的AR建模演示。实习生递来平板时，茶水间的咖啡机正发出空洞的抽气声。全息投影在会议桌上空铺开江景，他却在数据流中看见个熟悉的兔子头像——林栀的毕业设计展就在隔壁展厅。

    当甲方代表第三次询问幕墙折射率参数时，程野发现自己正盯着展厅入口的指示牌。视觉传达系毕业作品展的立牌旁，粉色气球扎成的兔子在空调风里摇晃。他松了松领带，借口去洗手间。

    展厅冷气开得很足。程野在交互装置区停下脚步，LED屏上的粒子随着他的移动聚散成星座图案。转角处突然传来争执声：这个毕设主题太阴郁了，和你的年龄不符。

    他看见林栀攥着速写本站在导师面前，马尾辫随摇头动作扫过颈后的山茶花纹身：《时差象限》就是想表现...

    程先生甲方负责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栀转头时铅笔从指间滑落，骨碌碌滚到他脚边。程野弯腰拾起的瞬间，看见速写本上未完成的线稿：穿西装的男子被困在无数时钟组成的牢笼里，腕表链条缠绕成江苏与重庆的地铁路线图。

    好巧。她眨掉睫毛上的水汽，鼻尖还泛着争吵后的红，原来微积分先生真的在盖房子啊。

    甲方代表探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程野把铅笔递过去时，触到她指尖的茧——那是长期握数位笔留下的印记，和他右手虎口的工程茧微妙重合。

    程工认识这位同学

    游戏好友。

    甲方爸爸。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林栀突然抓起他的手按在交互屏上，粒子风暴瞬间吞没整个空间。星座重构为两个缠绕的星团，江苏与重庆的坐标在天幕上明明灭灭。

    这叫《时差象限》。她声音很轻，不同轨道的人相遇时，连呼吸频率都要重新校准。

    投资方提前离场时，林栀正用马克笔在程野的会议纪要上涂鸦。她把平板还回来时，施工图背面多了幅跨页漫画：精灵辅助用技能光束搭建房屋，中单法师在房梁上画满山茶花。

    赔你的。她指指被涂鸦的严肃文件，我在7楼游戏公司实习，要不要来抓我

    程野解开西装扣坐回工位时，发现抽屉里多了颗太妃糖。糖纸折射着虹彩，让他想起林栀指甲上剥落的星空美甲。电脑弹出新邮件提醒，江北嘴项目的灯光方案被否了，投资方要求加入更温暖的人文元素。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游戏直播。凌晨两点十七分，山栀子准时出现在观众列表，这次带着江苏IP。

    今天看见甲方爸爸的真容了她在弹幕区打字，比想象中年轻，但皱眉的样子像被拖欠工程款

    程野操作着英雄往中路走：这么刻薄

    不过他在发光诶粉色弹幕突然跳出来，不是会议室射灯那种光，是像...像第一次看见自己盖的大楼亮灯时的那种光

    游戏音效突然变得很远。程野看着自己代练的账号——这个用来测试游戏建模的小号，此刻正站在林栀设计的星河地图里。她毕业作品中那些关于时差的隐喻，此刻化作数据洪流漫过脚背。

    要听真正的建筑故事吗他关掉游戏音效，去年改建老城区，发现墙缝里藏着九十年代的情书。最旧的那封写着等筒子楼拆了，我就坐轮渡去渝中区娶你。

    弹幕池安静了几秒。山栀子连刷二十个星空飞机，礼物特效铺成跨江大桥的模样：后来呢

    后来...程野看着窗外正在调试的霓虹灯牌，写信的人成了我们的结构工程师，收信人在洪崖洞开了家火锅店。

    耳麦里传来细碎的吸气声。林栀突然开麦，背景音里有熟悉的中央空调嗡鸣：所以你才坚持在商业体里做情书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