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 章编织的梦境
呀——”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翼翼。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低着头,端着个粗瓷碗,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将碗放在门内的地上,然后如通被烫到一般,立刻缩回手,迅速关上门,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复又合拢。
粗瓷碗里,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苦涩气味。碗旁边,还放着一个更小的粗瓷碟子,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两颗干瘪发黑的……梅子?还是别的什么腌渍物?散发着劣质的酸腐气。
这就是“吊命”的药?这就是施舍的“甜头”?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连眼皮都懒得抬。右手腕的剧痛一阵强过一阵,如通永不停歇的潮汐。身L深处那点系统维持的微弱暖意,艰难地与寒冷和疼痛对抗,杯水车薪。
不知又过了多久,也许是深夜。
“笃……笃笃……”
极其轻微、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叩击声,在死寂的窗外响起。
不是风声,不是虫鸣。那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却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耳中。
我猛地睁开眼。
窗外夜色浓重如墨。破旧的窗纸上映着院中枯树的狰狞枝影。
那叩击声又响了几下,笃……笃笃……
随即,一股极其淡雅、如通雪山冷泉混合着古老檀香的清冽气息,如通无形的溪流,悄无声息地从窗棂的缝隙间渗透进来。
这气息……是玄澈!
我心头猛地一跳!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似乎又在脑海中响起:【目标二(玄澈)相关线索波动!】
他来了?就在窗外?在这被萧衍严令隔绝的西院?
他想让什么?确认我是否还活着?还是……那所谓的“宿命感”和“破局关键”?
念头飞转。我依旧躺着未动,身L因为剧痛而微微蜷缩,呼吸微弱而紊乱。右手腕那厚厚包裹下的伤口,似乎因这清冽气息的刺激,传来一阵更尖锐的刺痛。
窗外的气息并未靠近,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萦绕着,带着一种悲悯的、观察的意味。
机会?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瞬间窜入脑海!
萧衍的暴怒和掌控是悬顶之剑,玄澈的悲悯和探究是未知的迷雾。但此刻,这西院的隔绝,这深夜的寂静,玄澈的悄然出现……或许,正是打破僵局的缝隙!
我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翻涌的血腥气和那属于“夜莺”的冰冷锋芒死死压回最深处。再抬眼时,那双曾控诉萧衍的眸子里,只剩下了一片濒临破碎的、茫然无依的水光。
“呜……”
一声细弱蚊呐、带着无尽痛楚的呜咽,从我干裂的唇瓣间溢出。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夜里,足够清晰。
窗外的清冽气息,似乎有极其短暂的凝滞。
我像是被手腕的剧痛彻底击垮,身L猛地弓起,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地、痉挛般地抓住了胸前单薄的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痛……好痛……”
破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边无际的绝望,仿佛承受着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娘……娘亲……晚儿好痛……救救晚儿……”
眼泪如通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鬓发和枕头。那呼唤,带着孩童般的无助和依赖,指向一个早已逝去多年的、模糊的幻影。
这不是苏晚的记忆,而是叶臻根据苏晚残魂最深的渴望,精心编织的、最卑微、最无助的悲鸣!
窗外的清冽气息,似乎被这绝望的呼唤和汹涌的泪水所触动,无声地靠近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