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血蛊绕腕
咸和七年惊蛰,镇北王府的梅花开得格外妖冶。
沈昭昭趴在棺木里,听着棺外萧承砚的声音穿透七层桐油,把王妃的心头血,输给挽月。
她想笑,三天前他亲手给她喂下安神汤时,说的是
昭昭乖,睡一觉就不痛了。
刀刃剖开胸腔的刹那,她攥紧了颈间的南疆玉佩。那是十五岁生辰时,生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此刻正发烫如烙铁。剧痛中她听见蛊虫振翅,原来母亲早就给她种下了...
血蛊。
三载后,西域商队的马车碾过京都青石板。
阿梨姑娘,前面就是镇北王府了。
车夫掀开帘子,讨好地递来药箱,您治好王妃的咳疾,赏钱定少不了。
车辕上的铜铃轻晃,掩盖了袖中蛊虫的嗡鸣
——
那是闻到萧承砚气息的反应。
沈昭昭低头,指尖抚过腕间红绳。那里藏着三寸长的疤痕,每当靠近萧承砚,就会泛起细密的血珠。
王府二门处,管家正训斥小丫鬟:王妃咳血时,你们都死了
话音未落,一袭月白襦裙的身影翩然而至,药箱打开的瞬间,几缕青烟钻入廊下鹦鹉的喙。
见过管家,西域医女阿梨,应邀为王妃诊病。
她垂眸,遮住眼底的暗涌
——
廊柱后,玄色锦袍的男人负手而立,腰间玉佩正是当年她送他的定情之物。
阿梨
萧承砚突然出声,惊飞了檐角积雪。他盯着她腕间红绳,瞳孔剧烈收缩,本王...
是不是见过你
沈昭昭抬眼,恰好对上他眉间的朱砂痣。当年她总说这痣像雪里红梅,他便笑着含住她指尖:昭昭喜欢,便永远不点掉。
此刻那抹红刺得她眼眶发痛,却温顺福身:王爷说笑了。
绕过游廊时,鹦鹉突然扑棱着翅膀撞向她:姐姐救我!姐姐流血了!
廊下婆子慌忙按住鹦鹉,赔笑道:这畜生总说胡话...
话未说完,鹦鹉突然七窍流血,爪间掉下半块染血的帕子。
沈昭昭瞳孔骤缩。那帕子上的并蒂莲绣纹,是当年她教苏挽月的第一针。
夜入三更,沈昭昭翻窗潜入西跨院。暗格里的青瓷瓶落着薄灰,她拔开塞子的瞬间,数百只蛊虫破土而出
——
正是三年前,她被剜心时,母亲埋下的引魂蛊。
原来...
我才是祭品。
她喃喃自语,指尖抚过瓶底刻字:咸和四年,镇北王求换命术,以嫡女心头血,换庶女苏挽月生机。
身后突然传来衣袂破空声。萧承砚握着剑抵住她后颈,声音沙哑:你究竟是谁
剑尖挑起她的红绳,疤痕在月光下狰狞如蜈蚣。
沈昭昭转身,任由剑锋划破颈侧。血珠滴在青瓷瓶上,蛊虫突然齐鸣,化作血色雾气冲向萧承砚。他踉跄后退,脑海中闪过零碎画面
——
血雨中的相府,哭着求他的少女,还有那柄染血的匕首。
昭昭...
他捂住心口,吐出大口黑血,原来...
是我错了...
沈昭昭看着他倒地的身影,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三年前被剜心时,她用血喂饱了蛊虫,如今它们啃食着他的记忆。当他彻底清醒时,便是她复仇开始的时刻。
窗外惊雷乍响,她将青瓷瓶收入袖中。廊下传来苏挽月的咳嗽声,伴随着丫鬟的低语:王妃,太医说您这病...
怕是当年换心留下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