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悠的吃着西瓜,重活回来,总觉得一切似梦似幻,如今过上几日享受的日子,倒是有了些实在感。
宫中终于传来话,说兄长已将事物处理妥当,明日就在秦家的墓前会面,只是早起有晨会,要我和萧临川先去。
我一整晚都未睡好,一会儿开心终于能见到兄长;一会儿想到祖父和父母枉死,心中苦闷难以纾解;一会儿又担忧祖父和父亲母亲责备萧临川未能保护好我。
不过横竖如今我已重活过来,往事不可逆转,只能加倍珍惜萧临川与兄长,珍惜眼前人,好好和萧临川过完这一辈子。
我在床上辗转难眠,最后还是萧临川把被子往我身上一捂,抱着我睡过去。
第二日清晨,萧临川给我披上斗篷,备上马车,前往上京城外。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萧临川将我搀扶下来。我看到一片荒芜的空地上孤零零的鼓着四座小土包就不禁哭起来。
萧临川连忙掏出帕子给我擦泪,哄着我说明日就安排人来将祖父还有岳父岳母的墓好好修整一番。
让我别再哭,要是看见我在哭,过会儿兄长来了肯定要好好说教他一番。
我生气的捶他胸口,他将我拉起来,拉到最边上的一座更小的坟包前。
秦家之事未明之前,萧临川不敢在上面刻上真名,只敢简化了,刻:吾妻秦月娘之墓。
我跪坐在地上,伸手抚过石碑上镌刻的字,回想起我在上京城的十六年,又和萧临川在梁州的三年,还有空白记忆的三年。
萧临川跪在我旁边,伸手圈住我的身体,将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
说:月娘,一切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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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萧临川,一切都过去了,你怎么还不醒来呀
秦探潮过来时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萧临川跪在秦观月小小的墓前,圈着那一块石碑,额头抵在石碑上。
三年前的梁州一役,医师说萧临川的眼睛难以再好,始终会有一层薄薄的雾气在眼里。像萧临川始终在这层雾里打转,怎么也走不出来。
像秦观月写给秦探潮的信,怎么也收不到回信来。
圣上至死也未寻得一枚长生不老药,算命的道士也算不出人在何方,那这世间当然也没有死而复生的说法。
什么秦月娘越来越记不起来东西,分明是你萧临川年复一年的回忆不起来。
梁州的大雪遮住了秦观月十九岁的身体,连同赶回来的萧临川,也一并葬在了那场雪里。
再往西北走去,再往西北走去。
萧临川,你是威震西北的定远大将军,西北的百姓还需要你,梁州城外那小土坡上的秦观月也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