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婆的指甲划过我喉咙,疼得我抽搐,你爹当年把女婴送走,骗鬼说孩子死了。现在鬼要讨真话——要么找到活人证,要么你替她填坟!
她掀开我的衣领,倒吸冷气。淤青已蔓延到锁骨,形成诡异的图案——倒悬的婴儿。
月子鬼的怨气有三重。孙三姑掰着枯瘦的手指,一恨活人骗她,二恨骨肉分离,三恨……她突然噤声,望向水井。
井沿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粗瓷碗,里面盛着暗红色的粥。
那晚我梦见自己变成婴儿,被一双溃烂的手抱在怀里。无脸女人用指尖挑起腐乳,塞进我嘴里。惊醒时,喉头腥甜,枕边赫然一滩黑红色黏液。
床头柜上,摆着井边那只碗。血粥浓稠,米粒泡得发胀,碗底刻着玲花。
我发疯般冲出去打水冲洗,井绳却沉得异常。拽上来一看,缠着一团湿漉漉的长发——发丝间裹着块猩红布料,正是大娘嫁衣的碎片。
更可怕的是,布料完全不吸水。我把嫁衣碎片摊在桌上,水滴竟像活物般滚落。孙三姑说过,横死之人的遗物若沾水不湿,说明亡魂就附在上面。
窗外传来指甲刮擦声。
儿啊……大娘的声音贴着窗棂,你吃了娘的粥……就是娘的孩子了……
我被幻觉引到土地庙时,月亮正被乌云吞没。供桌上摆着个泥塑婴孩,心口插着铁钉。香炉里积着灰,却有三根新烧完的香——有人刚来过。
换我儿,杀你儿……
哼唱声从庙后传来,调子竟是我梦里的摇篮曲。我转身就跑,却撞上一具浮肿的身体。
大娘站在月光下,嫁衣下摆滴着水。她的腹部裂开,露出空荡荡的腹腔,手里拎着条新鲜的脐带,血滴在泥地上滋滋作响。
你爹……骗我……她举起脐带,现在……该你了……
铜烟锅突然发烫,烫得我掌心冒烟。大娘惨叫后退,地上多了一串血字:
山西临县福利院
1983.7.10
第三章:阴嗣的诅咒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房间里,我站在镜子前,却惊得倒退一步。镜中,我的脖颈上出现了一块青黑色的淤痕,像一条蜿蜒的蛇,正缓缓爬向锁骨。指尖触碰时,皮肤冰凉,仿佛失去了知觉,只传来一阵腐肉般的凉意。枕头上散落着几块干瘪的皮屑,边缘卷曲,像是蛇蜕下的死皮。我捏起一块,凑近鼻尖,腥臭味直冲脑门,像是从坟里扒出来的东西。
孙三姑来的时候,我正在用刀刮手臂上的一块淤青。刀刃划开皮肤,却没有血,只有黏稠的、黑绿色的脓液渗出来。她冷笑一声,从布包里抽出一根银针,猛地扎进我的指尖:阴嗣的肉身,早就不是活人的了。针尖拔出时,带出一滴浓稠的黑血,落在碗里竟滋滋冒起白烟。
活人认鬼作亲,血脉作媒,肉身衰败。她盯着我,浑浊的眼珠里映出我溃烂的皮肤,三样齐了,你就是她的儿子了。
父亲死在那天深夜。
月光下,他跌跌撞撞冲进院子,脸惨白如纸,嘴角挂着血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她来了……他扑倒在门槛上,指甲抠进木缝,抓出几道血痕,陈家的债……是血债!
我冲过去扶他,却摸到一手的黏腻——他的七窍都在渗血,眼白翻上来,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爹!我吼着,他却猛地抓住我的衣领,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买来的……调包……他痉挛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布,塞进我手里,然后喉咙突然爆开,喷出的血溅了我满脸。
我瘫坐在地上,颤抖着展开那块布——半张发黄的当票,上面写着:
今收孕妇一名,怀胎六月,银钱二十两。立据人:刘拐子。
背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