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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陈家族长的签字,朱砂写就,刺目如血:

    女胎填井,男胎归宗。

    祠堂的锁锈迹斑斑,我一脚踹开时,扬起的灰尘里飘着陈年的香灰味。族谱摊在供桌上,我翻到父亲那一页——陈二河,入赘,无嗣。

    可往前翻,连续五代,男丁的名字旁边都标注着早夭,最后一代只剩一个名字:陈老太爷,疯癫。

    陈家哪来的香火身后突然传来沙哑的声音,我猛地回头,老村会计靠在门框上,酒气熏天。他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买来的孕妇,生的男婴留下,女婴……他做了个扔东西的手势,指了指祠堂后的枯井。

    我冲过去,扒开井口的杂草,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井壁上黏着黑红色的污垢,像是干涸的血。月光照下去,井底隐约反射出细碎的白光——是骨头。

    那晚的梦里,我被钉在一口红棺材里。棺材板外,长指甲刮擦的声音刺耳至极,伴随着女人嘶哑的哼唱:我儿在哪……我儿在哪……

    我拼命挣扎,手腕却被无形的绳索勒紧。醒来时,皮肤上多了一圈淤青的襁褓痕。

    天亮后,米缸里的粮食一夜霉变,碾开霉斑,里面爬出密密麻麻的蛆虫,在地上扭动着组成一个婴儿的形状。

    我去打水,井绳拽上来时,桶里盛着的不是水,而是猩红的液体,表面浮着一层油光,像是凝固的血。我忍着恶心把桶倒空,却听见咚的一声——一个泡发的泥塑男婴滚出来,胸口钉着一根生锈的铁钉。和土地庙里那个,一模一样。

    孙三姑闯进院子时,我正用刀削着手臂上的腐肉。中元节前找不到玲花,你就烂透了。她掰着我的下巴,逼我看铜镜——尸斑已经蔓延到心口,皮肤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像是蛆虫钻营。

    话音未落,一股巨力突然拽住我的脚踝,将我拖向水井。我扒住井沿,指甲劈裂,却止不住下滑的趋势。井底的水面泛起涟漪,一张浮肿的脸缓缓浮上来——大娘的眼睛只剩两个黑洞,嘴角却咧到耳根。

    儿啊……她伸出手,腐烂的指尖几乎碰到我的脸,来陪娘……

    千钧一发之际,我摸到怀里的铜烟锅,猛地砸向井边的泥塑男婴。

    砰!

    泥塑爆开的瞬间,井里传来一声尖啸,血水退潮般消退,露出井底的一行血字:

    刘拐子,临县马家沟。

    第五章:人吃人的轮回

    陈家祖坟塌陷的那天,山风里裹着刺鼻的腐臭味。

    我和玲花站在塌陷的土坑边缘,看着那些小小的白骨从裂缝里支棱出来。头骨上布满裂痕,像是被什么钝器砸过。有些骸骨的手脚蜷缩着,保持着挣扎的姿态。

    一百零三具。玲花用柴刀拨开浮土,声音冷得像冰,从清朝光绪年到现在,陈家的‘女债’。

    风吹过,骸骨空洞的眼眶里发出呜咽般的哨音,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

    回村的路上,我们看见第一具暴毙的尸体——老村会计仰面倒在祠堂门口,肚子被剖开,内脏不翼而飞,只剩一张干瘪的皮。他的表情凝固在极度惊恐的状态,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像是在笑。

    玲花的右眼又开始流血。她随手抹了一把,血痕在苍白的脸上划出刺目的红。不疼。她说,比起矿洞,这算个屁。

    我摸了摸心口的青痕,那里传来细微的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

    我们在山神庙过夜。

    玲花脱下破旧的外套,露出脊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她在篝火旁擦拭那把柴刀,锈迹斑驳的刃口映着七道深深的刻痕。

    第一个是监工。她突然开口,用铁锹砸碎了他的脑袋。

    火光在她空洞的右眼眶里跳动,像一盏鬼火。

    他们把我们关在矿洞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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