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替身的序幕
窗外香樟树的影子在夜色下婆娑摇晃,将冷清的卧室切割成光暗斑驳的碎片。订婚宴的喧闹早已散去,空气里残余的香水和酒精混合成一种奢靡又疏离的味道。
林微赤脚踩在冰凉的黑曜石地板上,如同踩在刀尖,无声无息。她低头,无名指上那枚簇新的钻戒硕大、冰冷,棱面切割完美,折射出刺目的华光。十年后回忆起来,她才明白,那光芒并非祝福,而是一把精准测量替代品轮廓的尺子。
身后厚重的金属门锁咔哒一声轻响,冷冽的空气裹挟着浓郁酒气和陌生的甜腻香水味席卷而来。
顾淮深回来了。
没有寒暄,没有温存。一个带着绝对压迫力的滚烫胸膛瞬间贴上她的后背,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将她紧紧困在自己与冰冷的穿衣镜之间。冰凉修长的手指猛地扼住她的下颌,强硬地抬起她的头,迫使她直视镜中那个脸色苍白如纸的自己。
他的薄唇几乎擦着她敏感的耳廓肌肤,呼吸滚烫,话语却淬着剧毒的寒冰,每一个字都像细针扎进她的皮肉和灵魂深处:
他们都在传……五月,秦诗妍死了。
林微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又猛地加速,快得要撞碎胸腔。她感到血液在瞬间冻僵,逆流,四肢百骸都弥漫开刺骨的寒意。她想挣扎,想质问这荒谬的宣告,可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像被瞬间抽空,在他铁箍般的臂弯里动弹不得,只能像一只被钉在解剖台上的蝴蝶,僵硬地承受着他噬人的目光。
镜子里,顾淮深线条完美的下颌抵在她的颈窝,俊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上没有丝毫人间温度,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来自地狱深渊的黑暗。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审视一件精密的、终于到手的艺术品,带着残忍的专注和一丝扭曲的满足。它们牢牢锁住的,是镜中那张酷似秦诗妍、却苍白失血的脸。
以后……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撕裂般的、名为温柔的残忍,你就是她。
林微猛地闭上了眼睛。心口那个无形的窟窿,正嘶嘶地往骨头缝里灌着凛冽的风暴,冷得她牙齿控制不住地颤抖。原来,她过去三年小心翼翼、近乎卑微的陪伴和企盼,不过是为今夜这个判决书垫写的可笑序言。她以为的滴水石穿,在绝对的白月光面前,连一丝涟漪都掀不起。
再睁开眼,镜子里只剩下顾淮深那双吞噬一切的寒眸,和他嘴角那抹残酷的、愉悦的弧度。那不是对新婚妻子的欢愉,而是对完美替身捕捉到手的志得意满。
他粗暴地扳过她的身体,滚烫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吻劈头盖脸地落下,啃噬着她的唇瓣,印刻着她的脖颈。这并非情动,而是如同野兽标记领地,带着原始而冰冷的占有欲。每一个印记,都在宣告她这具躯壳所有权的转移,宣判她从此失去名为林微的灵魂。
窗外,那轮惨白的月亮冷漠地悬在丝绒般的夜幕上,冰冷的光辉透过轻薄的纱幔,无声凝视着这场血淋淋的情感献祭,祭坛上唯一的祭品,是她自己。
2
十年的祭品与最后的审判
十年。
林微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右下角跳动的数字——10:00
AM。屏幕上最后一份标书文件发送成功,邮件的收件人是顾淮深。
无名指上那枚钻戒依旧冰冷,十年岁月的摩挲并未让它的光芒变得柔和,反而更像一块凝固的冰。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多个日夜,她的名字早已在顾氏集团内部等同于顾总的万能助理,从处理文件到安排日程,从打点人际到照顾顾淮深那苛刻无比的生活习惯,甚至……扮演一个在公众场合、需要时被推出去安抚顾家老爷子或出席慈善晚宴的顾太太。
她成了秦诗妍最完美的影子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