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垃圾堆里冻得直打颤时,压根儿没想到会有人要我。
直到那个雨夜,一双热乎乎的大手把我捞起来,裹进带着烟味的棉袄里。
从那天起,我就决定要一辈子跟着他。
可老天爷偏不遂狗愿。爷爷摔了一跤,疼得站不起来。
他儿子却连医药费都不肯出。临走前,他摸着我的头说:阿黄,替我……看好奶奶。
可我只是条小狗啊,我叼不动奶奶的衣角,也赶不走那些欺负她的人。
我能做的,只有守在老屋门口,日复一日地守着。
仿佛只要我不离开,这个家就还是从前的样子。
1、
我叫阿黄,是一条黄毛土狗。
爷爷把我捡回家的时候,我还是只小奶狗。
他虽然头发花白,可身子骨却很硬朗,走起路来腰板挺得笔直。
每天清晨天蒙蒙亮,我就跟着爷爷去地里干活。
回家吃过午饭,就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玩耍,在奶奶嗒嗒的织布声中睡个香甜的午觉。
这样的日子简单却又幸福。
直到那天。
那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我正追着蝴蝶疯跑,突然听见身后扑通一声。
回头就看见爷爷栽倒在垄沟里,他撑着地想爬起来,刚抬起身子又重重摔了下去。
汪!汪汪!我急得直转圈,叼着他的袖口拼命拽,可这点力气哪拖得动他。
爷爷疼得直抽气,还强撑着摸我的头:别怕…快去叫奶奶…
我撒腿就往家跑。奶奶正坐在织布机前,见我冲着她狂吠,颤巍巍地站起来:出啥事了
我咬着她裤腿往外拖,跑几步又回头等着。奶奶裹着小脚走得很慢,急得我直哼哼。
幸好遇上村里王大叔,他一看情形,赶紧喊人抬来门板,把爷爷送回了家。
没一会儿,李爷爷也背着药箱来了。他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身上总带着一股草药味。
我蹲在角落,看着他给爷爷检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老陈啊,你这胯骨怕是折了,得去县医院拍个片子。
奶奶手抖得厉害:得…得花多少钱
少说三、五十块。不过老哥这情况耽误不得,要赶紧去。
正说着,门哐当一声被踹开。陈兴叼着烟晃了进来,皮鞋擦得锃亮,踩在泥地上分外刺眼。
他是爷爷的儿子,前些年昧了人家一车布发了家,为这事爷爷差点和他断绝关系。后来他赚了钱,盖了新房搬出去单过了。
大中午的闹什么呢他皱着眉吐了个烟圈。
奶奶慌慌张张把事儿说了,陈兴听完却摆了摆手:李叔,您老糊涂了吧摔一跤能有多大事县医院那些大夫就爱吓唬人,好坑钱!
可你爹他疼的厉害……
陈兴把烟头一扔,打断道:我昨晚修机器熬了个通宵,待会儿还得去送货,没空陪你们折腾。先弄点膏药贴着,过两天再说。
说完,他看都没看爷爷一眼,转身走了。
李爷爷边收拾药箱边摇头:那我先开点药,夜里要是还疼,说啥都得去医院。
奶奶搓着衣角,羞愧的连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利索。
2、
爷爷在床上躺了三天,原本红润的脸渐渐失去了血色,变得蜡黄吓人。我趴在床边,尾巴不安地拍打着地板,时不时用鼻子轻蹭他冰凉的手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奶奶的背似乎更弯了,这些天她几乎没合过眼,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忧虑。
她擦了把眼泪,声音发颤:老头子,我再去求求陈兴,他总不能真不管你......
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