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说笑了。马有田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发霉的锅盔,小的是想问问,当年在羊肠谷,您怎么断定张敬修会派李豹走南路萧有和接过锅盔,指尖触到硬壳上的牙印,忽然笑了:那厮上任三月,在衙门口贴了七张‘严防细作’的告示,却不知最该防的,是自己心里的疑鬼。
4
寨兵妙用
想起张敬修,萧有和的指节捏得发白。那家伙在接到求援信时,竟在信封背面画了十三道暗纹——那是商城营特有的密信标记。幸亏早收买了县衙的书吏,让伪造文书的老学究对着真信临了三天,连那道代表紧急的折角都分毫不差。更妙的是,萧有和故意在信里写错两个地名,让多疑的张敬修反而认定这是故意露马脚的真信。
最险的一步是在羊肠谷。当千名商城兵踏入隘口时,萧有和正趴在崖顶的枯树后,看着副将林凤祥带着五十人扮成樵夫,在谷口的老槐树上系了七根白幡——那是清军约定的前方有伏信号。可张敬修派来的李豹偏是个不信邪的,砍断白幡继续进军的瞬间,滚石就从头顶砸了下来。他们不是败在兵法,是败在‘不信’。萧有和忽然对马有田说,就像你当初不信我会留你西山三百猎户的活路,如今不也跟着打清军了
马有田的喉结动了动,没敢接话。他永远忘不了破城那日,萧有和站在城门楼上,当着所有商城百姓的面,砍了三个趁乱抢劫的太平军士卒。那血溅在除暴安良的黄旗上,竟比官府的安民告示更管用。
5
空城诱敌
更漏声突然变急,后堂的自鸣钟发出沙哑的报时声。萧有和走到窗前,望着城墙上火把连成的光带,忽然想起叔父洪秀全在天京说的话:用兵如弈棋,要让对手看见棋盘,却看不见棋盒。智取商城的局,棋盒就在麻城——当张敬修盯着萧朝贵围城的假消息时,他根本想不到,真正的杀招藏在萧朝贵重伤的真消息里。
去年中秋,萧有和故意让九江的太平军放出萧朝贵伤重不治的流言,连湖北巡抚衙门的密探都信了。所以当麻城突然出现萧朝贵亲率的大军,张敬修的第一反应不是求援,而是怀疑——这种怀疑让他分兵去光山,让他派李豹走南路探查,更让他在看见溃兵时,先入为主地认为萧朝贵已死,这些人必是诈降。
最妙的谎,是九分真里掺一分假。萧有和转身时,马有田正盯着案头的印信发愣,陈继祖那老夫子,到死都不知道,他写的求援信,用的是麻城三年前的官印样式——新印早该换蟠龙钮了,可张敬修没去过黄州,自然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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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棋高一着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冰花在砖地上画着裂痕。萧有和忽然从靴筒里抽出份密报,是今早刚到的:光州清军正在集结,带队的竟是当年在羊肠谷漏网的李豹。那二十个被故意放走的幸存者,终于把太平军二十万过长江的消息传到了光州,正如萧有和所料——清军永远会夸大敌人的数量,却算不透这夸大本身,正是他要借的东风。
马寨主,萧有和忽然将印信抛给对方,看着马有田慌忙接住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明日你带西山猎户去歧亭驿,把那批‘黄州来的商队’接进城。记住,让他们的车辙印都朝西——要让光州来的探子看见,我们的粮草正在往麻城运。
马有田捧着印信的手在抖,忽然想起去年今日,萧有和也是这样轻描淡写地布置陷阱,让商城的守军像提线木偶般走进死地。此刻月光照着案头的舆图,光州到商城的官道上,萧有和用朱砂画了个更小的圈,圈里写着李豹二字,旁边标着:以虚为实,以实为虚,彼必多疑。
火盆里的炭渐渐熄灭,萧有和却毫无睡意。他知道,这场关于信息的博弈永远不会结束——当清军盯着麻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