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吐出一口鲜血,我抬手去抚他唇角血迹,却无论如何也擦不尽,那血像涓涓细流不断,染红了我的手。
他的目光变得涣散,我强行撑起他的脸,直视道:
你不能。。。
最后连话也道不清楚。
他笑着虚弱道:
你且。。。等等我,待我赎清罪孽,再来寻。。。你。。。
他的声音愈来愈轻,我的眼前一片迷蒙,擦拭不净,怕看不清他,怕他看不清。
好,我等你。
他的身子几乎瘫在我身上。
我让他抵着我的肩膀,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像雨后檐上缀缀而滴的雨珠。
落到最后,再听不清他的话。
我仍然点头应着,直到他化作一场落幕惨白的雪。
我原以为永不可重逢。
如今重逢却成永别。
21
他的尸身埋在了后山。
此处偏僻,远离纷扰。
下葬那日,林殷来了,仍是神秘莫测而美艳动人的装束。
她说起许多事。
祁子安自小跟随其父祁子华,其父乃剑客,当年时局动荡,江湖纷争不断,孤身闯荡受各大派系排异,后受宗老招安,进了组织。
许多年后,祁子华才明白,他以为的铲奸除恶,匡扶社稷,不过是噱头,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与正义之名致使枉死亡魂无数,也使他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金令杀手,人称白魅,而他不过是宗老排除异己的棋子,可落入棋盘,就如虫落蛛网,再不得翻身。
祁子华死于一次执行任务的途中,却尸骨不存。那年,祁子安十岁,宗老将他纳入麾下,他想着有朝一日能替父报仇,十四便出了任务,十八得了金令,承袭其父白魅之名。
只是时光如梭,天南海北地闯荡,祁子安始终不得仇报。
林殷也无从知晓,祁子安是何时知晓了其父殒命的真相,又是如何忍辱负重地卖命潜伏,祁子安的最后一次任务,却是向宗老下手。
可惜宗老之下,金令杀手有九,寡难敌众,祁子安重伤而逃。
也就有了我与他之后的故事。
真相。。。为何
我问林殷。
林殷却看向我。
关家灭门案,逃了两人。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已然明了。
我不由想起九岁出逃后隐于深林的日子,暗无天日的山洞外,是自然的生存法则。
弱肉强食。
姑娘为何救我
既为组织中人,岂有二心
他是我看着从小长到大的。
林殷像是陷进回忆,目探遥遥之远。
看见他,便像是看见了祁子华。
也许她笑了,可眼底氤氲哀色,可转而她真笑了,同我对视。
你可知祁子安这小子找到林子歌求他教他易容之术,为的什么
不待我回应,她仰首遥想:
他变幻了容貌,各处行侠仗义,更暗中集结各路豪侠,也许有朝一日他真能浴血重生,了却杀仇之愿。
可抛头露面的风险太大,以他的能力,也许能自保。可为你。。。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转而一笑带过。
说来可笑,他竟将易容术当消遣,闲来扮作病患求医,你却浑然不知。
我心中隐隐有数。
如今心口隐隐作痛,我勉强扯起笑,眼底酸涩。
多么幼稚。
他甘愿自投罗网,受尽酷刑。他本应投鼍河而死,可他命大,竟能脱身至此。。。
我抚上无名碑,眼泪才落下,寒气已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