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井底惊魂
>回老村探亲时,我在门缝发现一张浸着井水味的纸条:你妈在井里。
>村民都说我娘二十年前就跟货郎跑了,劝我别信谣言。
>可他们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天一黑就锁死水井。
>我趁夜潜入井底,摸到一只沾着淤泥的银镯——那是我娘的遗物。
>井壁上刻满救我,最新一行日期竟是昨天。
>头顶突然传来石板挪动声,最后一丝月光被彻底封死。
>黑暗中,指甲刮擦岩壁的声音贴着我的后颈响起:终于…等到下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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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夜幕下的诡秘
车窗外,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地压下来,将远近的山峦都浸染成一幅陈旧而压抑的水墨。细密的冷雨,如同千万根冰冷的针,斜斜刺在颠簸的客车玻璃上,蜿蜒流淌,割裂了外面那个不断倒退、愈发荒凉的世界。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土腥味,混杂着车厢内劣质烟草和汗渍的陈腐气息,闷得人胸口发堵。
我靠在冰凉的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张粗糙的纸片。它像一块被水泡烂又阴干的树皮,每一次触碰,那股阴冷、带着陈年淤泥和腐烂水草特有的腥甜气味就顽固地钻入鼻腔。纸条上的字迹,是用某种尖锐的东西硬生生划出来的,歪歪扭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狠劲:
你妈在井里。
五个字。像五根冰冷的钉子,狠狠楔进我的脑子里。
客车猛地一颠,发出刺耳的呻吟,停住了。司机粗哑的嗓音盖过雨声:槐树坳!下车的赶紧!
我抓起脚边那个早已磨损得看不清颜色的旧旅行包,几乎是踉跄着挤下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透了单薄的外套,激得我浑身一颤。扑面而来的,是远比记忆里更浓烈、更令人窒息的衰败气味——腐烂的秸秆、沤烂的泥土、还有若有若无的、某种牲口粪便的酸腐。
村子蜷缩在雨幕里,低矮破败的土坯房沉默地趴在泥泞中,像一群被遗弃的、生了癣的老狗。村口那棵标志性的老槐树,枝桠虬结扭曲,在灰暗的天色下伸展着不祥的剪影。就在槐树盘踞的根须旁,那口井。
它被几条粗大沉重的锈蚀铁链缠绕着,死死锁住。井口上方覆盖的石板,边缘布满了深色的、仿佛干涸血迹的苔痕。雨水顺着铁链冰冷的棱角淌下,滴落在石板缝隙里,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嗒…嗒…声,敲打着死寂。那声音,像极了某种缓慢而残忍的倒计时。
这口井,是我童年所有噩梦的起点,是记忆深处一个幽暗冰冷的黑洞。七岁那年,一个同样阴沉的傍晚,我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懵懂地靠近井沿,探头向下张望……就是那一瞬间,后颈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推了一把!天旋地转,冰冷的井沿石棱猛地擦过脖颈,留下至今仍隐约可见的疤痕。是父亲铁钳般的手及时抓住了我的脚踝,才没让我彻底栽进去。他当时的眼神,我永远记得——不是惊恐,不是后怕,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灰败,仿佛看到了某种无法逃脱的宿命。自那以后,这口井就被层层叠叠的铁链和沉重的石板彻底封死,成了村中一个无人敢提、无人敢碰的禁忌。
而我的母亲,就在那场事故后不久,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村里流传最广的说法,是她跟一个走村串户的货郎跑了,丢下年幼的女儿和老实巴交的丈夫,去了山外那个据说能填满所有欲望的繁华世界。这个说法,像一层厚厚的苔藓,覆盖了所有疑问,也覆盖了父亲此后二十年越来越沉默的背影。
我踩着泥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村子深处。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又涩又凉。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紧闭着,木门板在风雨中发出细微的吱呀呻吟,像垂死者的叹息。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