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掉进他的领口:傻瓜,我也疼啊,疼的是在论坛看见‘雾中舟’更新图纸时,明明想回复‘我在’,却只能删掉对话框里的‘砚辞’。
雾岛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救生艇的缆绳上——那里缠着两枚银戒,砚与棠在光线下折射出彩虹,像极了他们曾在造船厂画过的,那座横跨雾海的桥梁。
第十章:来信(2025年雾散后)
雾岛跨海大桥的通车典礼在六月的清晨举行,咸涩的海风里终于掺了些暖意。沈砚辞站在主桥上,指尖摩挲着西装内袋里的信封,纸页边缘还带着海水的潮气——那是林晚棠昨天清晨放在他办公桌上的,封口处压着半枚银戒,戒面的棠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下面有请大桥总设计师,沈氏集团副总裁沈砚辞先生致辞。
司仪的声音惊醒了他。沈砚辞望着台下攒动的人群,白色礼裙的身影在第三排闪过,他的心跳漏了半拍,直到看清那是许嘉宁——她终于摘下了婚戒,无名指上戴着枚素圈银戒,和他抽屉里那半枚砚字戒托遥相呼应。
这座桥的设计灵感,来自两个在雾中走失的灵魂。他的声音混着海浪声,目光落在桥头的船锚雕塑上,那里刻着极小的LT-07与SZ-07,是林家救生艇与沈家货轮的编号,他们用十年时间,在谎言与真相的迷雾中凿出光的通道,让爱与恨都有了归处。
掌声响起时,他摸到信封里的信纸,熟悉的字迹在掌心舒展:
砚辞: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在去挪威的船上。程先生说,那里有当年救我的渔民,能证明我爸爸不是酗酒坠海。
别来找我,就像十年前你别回头看那场火。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放弃麻省理工是为了留在沈家找证据,你娶许嘉宁是为了监视砚舟,你每次在招标会上和我针锋相对,其实是在帮我完善设计。
但有些伤,雾岛的海永远冲不散。你哥哥在监狱里说,当年你在手术室对他说‘抽完这管骨髓,我就去查海难’,结果他让医生改了你的病历。你看,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对方,却把对方伤得遍体鳞伤。
附上半枚银戒,这次换我来攒齐另一半。等雾散了,或许我们可以在真正的‘砚棠桥’上重逢。
——晚棠
于2025年惊蛰
信纸边缘洇着淡淡的水渍,像泪滴在纸面上晕开的花。沈砚辞想起三个月前的深夜,她趴在星港重工的绘图桌上睡着了,睫毛上还沾着铅笔灰,腕间的银戒在台灯下划出棠字的影子——那时他刚把沈家最后一份罪证交给检察院,终于敢在她的设计图上,补上十年前没画完的星星轨迹。
沈先生,该剪彩了。
助理的提醒让他回过神。金剪刀落下的瞬间,大桥两侧的LED灯次第亮起,船锚与船帆的光影在海面上交织,拼出砚棠二字的流光。沈砚辞望着灯海,突然想起心理医生说过的话:你的梦游症,是大脑在替你记住那些不敢直视的真相。——原来每个午夜,他在图纸上重复的船锚弧度,都是潜意识里在描绘她的轮廓。
典礼结束后,他独自走到桥头的观景台。海风掀起信纸的边角,露出背面的速写——是十六岁的林晚棠坐在起重机上,裙摆被风吹起,脚边散落着大桥图纸。右下角有行小字:雾岛的雾太浓,但你眼里有光
,那是他十年前藏在《桥梁设计手册》里的素描,不知何时被她偷偷临摹了去。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许嘉宁发来的照片:挪威卑尔根的港口,林晚棠站在极光号游轮的甲板上,白裙猎猎作响,掌心托着半枚银戒,戒面的棠字正对着初升的太阳。照片备注写着:她拒绝了星港重工的挽留,说要去北冰洋找1995年的救生艇残骸。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