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廊,你到底听见了什么。
她将头埋进他颈窝,听着熟悉的心跳声:我听见许叔叔对医生说,‘小清的肝和他妈妈配型成功,但他马上要毕业,不能让他知道’。眼泪浸透他衬衫,所以我想,与其让你在亲情和爱情里挣扎,不如我来做那个坏人。
许砚清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发颤:可你不知道,你走后的第二天,我在你抽屉里发现了抗抑郁药。他捧起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眼底的光,妄生,真正的晴天不是没有暴雨,是有人和你一起等天晴。
三周后,恒远信托因商业欺诈被调查,云城旧厂房遗址前竖起了镜川文创园的奠基碑。苏妄生蹲在新栽的梧桐树下,将完整的晴天娃娃埋进土里——这次,吊坠里多了两张极光之旅的机票。
许总,有位老太太找你。周明抱着文件站在门口,眼里泛着水光,她说,是你妈妈。
许砚清的手猛地收紧。苏妄生看见他喉结滚动,突然想起医疗记录里那句肝移植术后五年存活率85%——原来许母早就康复,却为了不刺激儿子,独自在疗养院住了六年。
砚清,她握住他冰凉的手,去接阿姨回家吧。
他低头吻她指尖,戒指在阳光下划出彩虹:回家前,先去个地方。
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里,许母摸着苏妄生颈间的晴天娃娃,老泪纵横:当年你爸爸和老许在矿上结拜,说要让你们像晴天娃娃一样,永远心无阴霾。她掏出个信封,里面是两封泛黄的信,这是他们留给你们的。
苏妄生展开养父的信,墨迹在泪水中晕开:妄生,别恨小清,当年是我求许大哥让你签的协议,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不想让你带着‘害死养父’的愧疚过一辈子……
许砚清的信上,父亲的字迹同样颤抖:儿子,如果你看见这封信,说明爸爸已经去陪你妈妈了。别怨砚清,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你,就像你用矿场七年换她的晴天……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从云层后透出,给每个字都镀上金边。苏妄生望着许砚清,发现他眼里倒映着两个重叠的身影——六年前在便利店暖手的少年少女,和此刻在光里相视而笑的成年人。
现在,他晃了晃手里的机票,还欠你一场极光之旅。
她笑着点头,指尖划过他手腕内侧的吊坠:这次,不许再留半块碎瓷。
许砚清突然抱起她转圈,晴天娃娃的银铃响混着笑声,惊飞了窗外的雨燕。当夕阳完全落下时,他低头吻她,像吻别所有的误会与等待——而在他们交叠的掌心里,那枚用裂痕熔铸的戒指,正悄悄收集着天边最后一缕金光,准备在漫长的黑夜里,绽放出属于他们的,永远晴朗的星光。
第三章
晴天(上)
北纬66°34′的极夜笼罩着特罗姆瑟。苏妄生裹着厚重的羽绒服,看许砚清在雪地里跪成半座冰山。他指尖捏着的碎钻在头灯冷光下闪烁,像随手撒了把星子,而那些光点正慢慢拼成她的名字——妄生
。
2018年毕业晚会,他的睫毛凝着冰晶,声音却烫得能融雪,我准备了99颗碎钻,想在你唱《晴天》时拼成‘嫁给我’。风雪灌进领口,他却恍若未觉,后来碎钻洒在宿舍楼下的梧桐树下,我蹲在雨里捡了整夜,直到保安说‘同学,校庆打扫不收费’。
苏妄生笑出声,眼泪却比雪花先落下。她想起那年自己冒雨跑开时,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罐打翻的脆响——原来不是错觉,是他精心准备的求婚道具,被她的不告而别砸得粉碎。
现在,他抖开丝绒盒,戒指托是两道交缠的金缮纹路,用镜川料的边角料熔了三天,终于让裂痕长成了翅膀的形状。他抬头望进她眼里,极光绿在瞳孔流转,妄生,这次换我问你:愿不愿意,让我用余生,把所有的‘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