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按下遥控器,墓碑背后的暗格弹出一封信——用白雅瘫痪后苦练三年的字迹写成:【辰辰,妈妈从未背叛你】。
他颤抖着拆信时,我转身走向后山的教堂。彩绘玻璃映出我毁容后的侧脸,右眼窝嵌着颗玫瑰形状的电子义眼,花蕊处藏着李律师的藏身坐标。唱诗班的童声飘来,恍惚间像是回到二十年前,妈妈牵着我的手在圣母像前发誓:星竹要永远干干净净。
钟声敲响第七下时,快递员将信封塞进陆辰手中。
照片上的女人背对镜头站在悬崖边,钴蓝色长裙被海风撕扯成残旗,后颈的荆棘纹身渗着血珠——那是用沈晏乔的囚衣编号刺的。我特意露出左腕的玫瑰金表,表盘背面刻着:【2007.3.21】。
暮色吞没海岸线时,我摘下义眼扔进怒涛。
金属外壳裂开的刹那,所有关于沈家的数据流涌入暗网。海浪卷走最后一片人造皮肤,我对着镜头撕开面具,露出底下更精致的假脸——这次的眼角有颗泪痣,和妈妈年轻时一模一样。
手机亮起新消息:【陆辰订购了明日飞往瑞士的机票】。
我轻笑一声,将白雅轮椅上的定位器代码发给海关。窗外霓虹渐次亮起,在雨幕中晕成一片血雾。我涂上名为荆棘之吻的口红,对着镜子练习温柔的表情——该去拜访那位病逝的李律师了,他手里还攥着能让白雅彻底闭嘴的药方。
最后一朵玫瑰在瓶中凋零时,我收到了陆辰的短信。
只有一张照片:他站在疗养院窗前,举着我寄去的背影照,玻璃倒影里白雅正用唯一能动的左手,在氧气罩上画扭曲的笑脸。
我按下删除键,推开教堂地下室的门。
成排的骨灰盒在烛光中静默,最末端的空位上刻着新名字:【林星竹】。妈妈的诗集摊开在祭坛,风掀动书页停在某一行:我们终将在灰烬里重逢,带着玫瑰与谎言的芬芳。
我把最后一朵干枯玫瑰夹进书页,转身走进暴雨。
腕表的倒计时指向零点,暗网上传的警报器准时响起——沈晏乔的死刑执行令,白雅的安乐死同意书,陆辰的新身份档案,此刻正如病毒般爬满全球服务器。
雨停了,霓虹在积水中碎成千万个我。
每个倒影都在笑,每个笑都长着不同的脸。
【星竹自述】
我对着镜子涂口红时,总想起我妈吞药那晚的唇色。
红得发黑,像干涸的玫瑰混着铁锈——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抗凝血剂中毒的征兆。
白雅嫁进沈家那天,我往她茶里倒了半瓶安眠药。十八岁的我把药片碾碎的动作,和八岁时替妈妈梳头的温柔如出一辙。可惜我爸掀翻了那杯茶,就像当年掀翻我妈的骨灰盒。
陆辰第一次喊我姐姐时,我正用他的素描本垫着切水果。刀尖刺穿画纸上的白鸽,果浆滴在他手背,少年喉结滚动的频率比秒针还精确。我知道,这把刀该换人握了。
你以为我爱他我爱的不过是他脖颈爆起的青筋,是白雅看见儿子跪着给我系鞋带时折断的指甲,是沈晏乔发现乖女儿和他好儿子在书房地毯上厮混时,金丝眼镜摔碎的脆响。
是,我故意让陆辰看见我和他爸的暧昧。少年人捅向亲生父亲的刀,可比我的口红锋利多了。只是我没算准——他推白雅坠楼时,血会溅到我新买的高跟鞋上。
现在你问我后悔吗
去我墓前看看那束腐烂的玫瑰吧,每一片花瓣都刻着不悔。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会听见陆辰在监狱用牙刷磨尖的塑料片,在墙上刻我名字的沙沙声。
哦对了,我坟是空的。
真正的沈星竹早跟着白雅瘫掉的右手一起死了,活下来的是个脸上植着陌生女人皮肤,右眼装着微型摄像头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