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压抑的抽气声,像受伤的兽。
所以呢我对着月光吹了吹指尖,阿姨是想说,我们该联手对付我爸
她踉跄着逼近,票据拍在我胸口:星竹,你恨错人了!你妈吞药那晚,沈晏乔根本不在家!他在……
在陪新来的秘书过生日,我知道。我打断她,笑着捻起一张收据,林婉清,女,28岁,死于苯二氮卓类药物过量……真巧,和您的诊断书一模一样呢。
白雅瞳孔骤缩,我趁机翻开手机相册——她上周的脑部扫描图,边缘处打着器质性精神障碍的水印。
陆辰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带着雨夜的潮气。
我转身扑进他怀里,指甲掐进他后颈:阿辰!阿姨要跳楼……
他僵在原地,视线在我与白雅之间来回撕扯。白雅突然尖叫着冲过来,枯槁的手指抓向我喉咙:毒妇!你要害死辰辰!
陆辰下意识抬手格挡,白雅单薄的身子像片落叶撞向栏杆。
时间突然变得很慢。
我看着她后腰磕在水泥台边缘,看着那沓票据雪花般散落,看着她最后的眼神——不是恐惧,而是解脱。
坠落声闷得像袋湿水泥。
我趴在栏杆上俯视,白雅的四肢扭曲成怪异的姿势,血从她身下漫开,在雨水中晕成淡粉色。陆辰的手还僵在半空,指尖沾着我的口红印,像道未愈合的疤。
是意外。我掰过他煞白的脸,强迫他看我,你只是想保护我,对吗
他眼底映出我身后闪烁的警灯,喉结滚动着咽下呜咽。我踮脚吻他颤抖的唇,咸涩的泪混着血腥味在舌尖化开,像一场迟来的献祭。
急救车的鸣笛刺破夜空时,我从白雅僵直的手指间抠出半张残页。
泛黄的纸上,妈妈的字迹工整如印刷体:【沈晏乔逼我签股权转让书,他说如果我不疯,星竹就会意外溺亡】。
雨越下越大,我站在急诊室外的阴影里,看陆辰跪在抢救室门前发抖。护士递来病危通知书,他签名的笔迹歪斜如幼童。
我摩挲着藏在袖口的遗书残页,突然想起白雅坠楼前那句未说完的话——
你妈吞药那晚……沈晏乔在……
玻璃门映出我扭曲的笑脸,急救灯的红光泼在遗书上,照亮最后一行小字:【星竹,永远别让他发现你看见过保险箱】。
心电监护仪的尖啸骤然响起。
我转身走向安全通道,高跟鞋踩碎地上一张票据。戊巴比妥钠的购买记录在积水里浮沉,日期是2007年3月21日——我十岁生日第二天。
8
罪与罚
我对着浴室镜子划下第一刀时,窗外正在直播沈晏乔的庭审。
玻璃碎片嵌在颧骨上,血珠滚落,像迟到了二十年的眼泪。电视里他的金丝眼镜反着冷光,声音透过砖墙传来:我认罪。三个字碾碎了他半生经营的高贵皮囊。
陆辰的判决书躺在洗手池边,墨迹被血水洇开,七年变成了死年。我用染血的指尖摩挲那个数字,忽然想起他被押上警车时回头的那一眼——不是恨,是乞求,像被抛弃的狗等待最后一块骨头。
手机在血泊里震动,记者发来消息:【白雅醒了】。我捡起沾着碎肉的刀片,在锁骨下刻下第二道:替我问她,轮椅的软垫够不够厚。
殡仪馆的人来收妈妈骨灰那日,我裹着绷带去见沈晏乔。
他隔着铁栅栏笑,法令纹里凝着阴沟水的浊色:知道吗你妈吞药前求过我,说只要放过你,她愿意装一辈子疯子。
我隔着玻璃贴上他扭曲的倒影:那您怎么答的
我说——他嘴唇贴上话筒,呼出的白雾蛇一样游过来,沈家的疯子,一个就够了。
警卫拽走他时,我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