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雪粒——当时他说，等打完这一仗，要带她去看真正的雪原

    溪哥哥的伤......她忽然开口，又猛地咬住下唇。枝枝在旁轻咳一声，替她将暖炉往怀里按了按：小姐当心手凉

    萧竹溪垂下眼睫，执起酒盏的指尖青筋微凸：小伤而已。倒是公主......他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如烽火台上的炬火：往后莫要再偷跑出宫了，这世道......

    打住打住鱼尧诃笑着拍手：再聊下去，你们俩该把酒楼聊成演武场了。来，敬新年——愿我燕昭铁骑，永镇山河

    三人碰杯时，鱼叶桑听见自己心跳如鼓。窗外的雪愈加大了，兔儿灯的影子投在窗纸上，忽明忽暗，像一只想要跃出牢笼的困兽。她忽然想起萧竹溪铠甲上的冰棱，想起他银枪挑落敌首时溅在她裙裾上的血——此刻都被这盏暖灯烘成了虚淡的影子，唯有他眼中的星火，比任何时候都要灼热

    萧竹溪执辔送鱼叶桑回宫时，雪已停了。檐角冰棱垂着碎钻似的光，他替她拢了拢斗篷边缘，指尖擦过她耳畔红痣：风大，莫冻着鱼尧诃有事先行，马蹄声渐远，只剩车帘内暖炉的炭香混着她发间沉水香

    阿溪在边塞......她刚开口，便被他截断桑桑可愿唤我阿溪他忽然勒住马，转身时披风扫过雪面，惊起两只寒鸦。月光淌在他新伤未愈的脸颊，眼眸却亮如塞北不落的星子：不是萧小将军，不是溪哥哥——是阿溪

    她指尖攥紧车帘流苏，忽觉喉间发紧。记忆里那个总替她摘纸鸢的少年，此刻铠甲未解，却在漫天星子下卸了所有防备：好。阿溪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边塞的风......是不是像刀子一样

    他低笑出声，伸手替她拂去发上落雪：风里有沙，有驼铃声，还有......他忽然顿住，指腹摩挲着马鞍铜纹：等战事平定，我带你去看居延海的落日。那里的天低得能捞着云，湖水比碧玉池的水更蓝

    忽闻前方街巷传来喝骂声。灯笼光影里，几个锦衣仆从正围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拳打脚踢：偷了我家公子的银囊，还敢跑为首之人扬起马鞭，鱼叶桑掀开帘子惊呼：住手！

    那少年被按在雪地里，抬头时露出半张脸——睫毛生得极长，眼尾上挑如丹砂点染，竟比女子还要昳丽。他望向鱼叶桑的眼神亮得惊人，像困兽看见一线天光

    公……宫小姐仆从认出她，话到嘴边却被萧竹溪冰冷的眼神逼回，小的们不知是您......

    我没偷少年嗓音沙哑，却透着股子倔劲。鱼叶桑盯着他腕间露出的旧伤，忽然转头吩咐枝枝：带他去碧玉府，寻个干净屋子安置

    萧竹溪望着少年被搀扶着走远的背影，指尖按在剑柄上，良久才道：桑桑心善，但人心难测

    阿溪当我是三岁孩童么她挑眉，忽觉他此刻皱眉的模样像极了护崽的孤狼，再说了，有你和阿兄在，纵是豺狼虎豹也近不得我身

    回到府中，梳洗后的少年换了身月白襕衫，竟如良玉蒙尘初露光华。他垂眸跪在廊下，雪光映得他脸色苍白：扶桑，无父无母，不知来处枝枝正要呵斥他直视公主之罪

    鱼叶桑却摆了摆手：既如此，便做我的贴身侍卫她瞥见他颈间挂着枚褪色的玉佩，棱角磨得圆滑，像是被人攥了无数遍

    自那日后，萧竹溪每日必来碧玉府。晨光里替她簪花，暮色中教她射箭，连枝枝都打趣：将军剥荔枝的手艺，怕是比御膳房的老师傅还利索

    这日午后，他屏退众人，掌心托着枚羊脂玉珏，珏上刻着永结同心四字古篆：这是我萧氏女眷传了三代的聘礼。父亲说，要送给......他喉结滚动，耳尖泛红，送给心尖上的人

    鱼叶桑指尖抚过玉珏温润的纹路，忽想起前日在他书房见过的兵书——扉页里夹着片干枯的蓝花，是塞北特有的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