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枝捧着嫁衣站在廊下,萧竹溪骑着他的大青马立在城门。匕首从袖中滑落,她握住安青珩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安青珩,可记得我曾说过,梨花酿要埋在梨树下三年才好喝
他忽然想起昨夜她灌他喝酒时,眼底闪过的光。那坛酒里,怕是掺了燕昭的醉生梦死——那是连战马闻了都会发狂的毒酒。喉间突然泛起苦味,他想抱她,却发现力气正从指尖溜走
夫妻对拜——
鱼叶桑弯腰时,暗袋里的密令滑落在地,露出第三道的朱砂批注:以姜国血,祭我河山。安青珩看着她起身时扬起的嘴角,忽然想起初见时,她蹲在地上冲他伸手,也是这样的笑容,像带刺的野梨花开在冰天雪地
巳时,城墙之上。鱼叶桑望着远处燕昭的军旗,风卷起她的喜服,像展开一面染血的战旗。安青珩被铁链锁在城柱上,眼睁睁看她爬上垛口,鬓间的东珠簌簌掉落,如同她这些年流的泪
桑桑!他挣断铁链冲过去,却被她用匕首抵住咽喉。她的血滴在他手背,比当年挡箭时的更烫
安青珩,你看她指了指东方:燕昭的野梨该开了匕首突然转向,刺入自己左胸——不是致命的位置,却足够让她无力攀爬。安青珩接住她坠落的身子,闻到她发间混着的迷药味——原来从昨夜开始,她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别死......他按住她的伤口,声音发颤:我把姜国给你,把命给你......
她摇头,指尖抚过他眉心的朱砂痣——那是她去年亲手点的,说这样像她宫里的金童傀儡。远处传来马蹄声,是燕昭的先头部队。她忽然笑了,咳出的血染红他的衣襟:想喝梨花酿了,取些来可好
他转身去取梨花酿的刹那,衣袂扬起的风声里,怀中重量忽然消失。待回首时,只见月下一抹白影如断线纸鸢,坠入深渊
燕昭皇宫,梨花如雪
鱼尧诃抱着妹妹逐渐冷透的身躯,泪落衣襟。随葬品中有半坛未开封的梨花酿,坛底压着血书:阿溪,我来赔罪了
姜国五十年,安青珩临终前命人将皇位传给幼童安叶。宫人皆知,那是鱼叶桑小字
这一年,燕昭与姜国边境的野梨开得格外繁盛,雪白花瓣落在两座新坟上,像是从未融化的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