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京郊小镇,还带着个野种的消息,捅到了安阳侯府。
那天,几个穿着侯府侍卫衣服的人,凶神恶煞地踹开了我租住小屋那摇摇欲坠的门。
侯爷要见你!还有那个孩子!领头的人眼神轻蔑地扫过家徒四壁的屋子和缩在我怀里瑟瑟发抖的阿屿。
该来的,躲不掉。
我抱着阿屿,跟着他们,一路沉默地再次踏入那座金碧辉煌却冷得彻骨的安阳侯府。
沈砚清坐在正厅上首,穿着墨色锦袍,面容比五年前更加冷峻深沉,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他已经是安阳侯了。
他冰冷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厌弃,仿佛在打量一件蒙尘的旧物。然后,那目光移向我紧紧护在怀里的阿屿。
阿屿被这阵仗吓坏了,把小脸深深埋在我颈窝里,小小的身子抖个不停。
侯爷。我低着头,声音干涩。怀里阿屿的颤抖清晰地传递到我身上,像一根根针扎进心里。我把他搂得更紧些。
沈砚清没说话,厅里死寂一片,只有阿屿压抑的、小猫似的抽噎声。
抬起头。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我咬了咬牙,慢慢抬起头,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冰封的湖。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阿屿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谁的他问,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闷痛瞬间蔓延开。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声音。巨大的屈辱感排山倒海般涌来,几乎将我淹没。
侯爷……这是您的……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他薄唇中逸出,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讽刺。我的
他站起身,缓步踱下台阶,走到我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我完全笼罩。阿屿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苏烬晚,他念着我的名字,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五年前那笔钱,是让你消失。不是让你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来攀诬本侯的清誉。
来历不明野种攀诬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滋滋作响,痛得我眼前发黑。怀里的阿屿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剧烈地颤抖着。
我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他。所有的恐惧、卑微、祈求,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取代——愤怒!一种足以焚毁一切的愤怒!
沈砚清!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破碎,你混蛋!你可以不认我!可以作践我!但你不能这样污蔑你的亲生儿子!你看看他!你好好看看他的脸!
愤怒给了我勇气,我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阿屿,往前一步,几乎要把孩子举到他眼前。
他的眼睛!他的鼻子!哪一处不像你沈家的种你瞎了吗!五年前那个雨夜,在庄子的书房里,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你一句‘来历不明’,就想把一切都抹掉沈砚清,你还是不是人!
这是我第一次,用如此激烈、如此不顾一切的态度对他说话。积压了五年的委屈、痛苦、绝望,在这一刻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汹涌而出。
沈砚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钉在我脸上。他大概从未想过,我这个在他眼里如同蝼蚁般卑微的女人,敢这样顶撞他,敢这样指着他的鼻子骂。
厅里的气氛降至冰点。管家周伯和几个侍卫吓得大气不敢出,头垂得更低了。只有阿屿的哭声,尖锐地刺破这死寂。
放肆!沈砚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