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半夜悄悄爬起来,我跟着他到村西蚕房,看见他正把自己的手指放进竹匾里,让蚕宝宝啃食。后来爹被发现时,整个人被蚕丝裹成了茧,只有眼睛那儿留着两个血洞,像是在往外看什么。
村口的雄鸡刚打鸣,大刘就来拍我家的门。他喘得跟拉风箱似的:九子,快回来吧!村西头老李家闺女也接了蚕,现在浑身冒血泡,跟你爸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的声音混着晨雾,让我想起爹坟前那棵总在夜里沙沙响的老桑树,还有他日记本里夹着的、那张泛着血光的蚕丝照片。
第二章:蚕房秘事
进村时正赶上出殡,抬棺材的青壮汉子踩得碎石路哗啦响。大刘蹲在石碾子旁,手里的旱烟卷明明灭灭,烟灰簌簌掉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他抬头看见我,喉结滚动两下:九子,你可算回来了。昨儿后晌又走了一个,是西头老王家闺女,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片带血的桑叶。
我盯着他泛青的眼下黑圈:和我爹当年一样大刘狠狠嘬了口烟,烟头在暮色里红得像鬼火:可不咋的。你走这几年,村里年年七月半都要折几个人,都是接了‘送蚕人’的蚕。老人们说,那外乡人老周的魂儿附在蚕上,专找贪心的人索命。
推开老宅木门,门轴发出吱呀声,像个老烟鬼在叹气。堂屋神龛上的蚕神牌位还歪着,那是爹当年亲手刻的,木雕的蚕蛾翅膀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鸡血——那年蚕宝宝闹瘟疫,爹照着老规矩杀了只公鸡祭神。床底的樟木箱生了霉,掀开时扑棱棱飞出只花蛾子,吓得我后颈子直冒凉气。
日记本夹在几本泛黄的《蚕病防治手册》里,纸页间掉出张照片:爹站在村西蚕房前,背后的土墙上爬满紫藤蔓,他手里举着个竹匾,匾里的蚕宝宝泛着诡异的红光。照片背面的字被水洇过,血蚕两个字像渗着血:七月半开鬼门,血蚕借身还魂。切记勿碰镇妖石——后面的字被撕了道口子,露出底下模糊的墨迹。
村西蚕房的土墙裂着缝,门楣上的蚕月木匾早褪了色,歪歪斜斜挂着。推开门时,一股混着霉菌和腐叶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有人把十年前的烂桑叶全堆在了这儿。地上散落着碎成渣的蚕茧,有的里面还卡着干硬的蚕尸,黑黢黢的像烧焦的手指头。
墙角的蚕架歪倒着,竹篾条上缠着发黄的蚕丝,我伸手碰了碰,那丝竟像活物似的轻轻颤动。正瞅着,头顶突然传来滴答声,抬头看见房梁上悬着个巨大的茧,足有磨盘那么大,茧皮半透明,里面影影绰绰能看见人形轮廓,胸口位置还在一鼓一鼓地跳动。
我摸出兜里的桃木剑——这是临来前在镇上旧货摊买的,摊主说开过光——手却抖得握不紧。正犹豫要不要捅,外头传来笃笃的拐杖声。赶紧躲到朽坏的木柱后面,看见刘瞎子摸索着进门,他左眼蒙着黑布,右脸有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听爹说,这是十年前他偷挖蚕房地基时被野狗挠的。
九子,别躲了,你鞋底的碎石子响得跟炒豆子似的。刘瞎子突然开口,惊得我差点摔了剑。他走到茧子底下,枯瘦的手指在茧皮上敲了敲,茧里顿时传出沙沙的啃咬声:别怕,这是血蚕结的‘人茧’,专拿活人精血当食料。你爹当年就是发现了这个,才……
他从怀里掏出个陶瓶,拔开塞子,一股浓烈的艾草混着硫磺味涌出来。倒出的黑色液体刚滴在茧上,茧皮就滋滋冒白烟,里面的人形剧烈抽搐,隔着茧都能听见骨头错位的咔嚓声。我眼睁睁看着茧皮上鼓起几个大包,像是有爪子在里面抓挠,突然噗的一声,茧顶破了个洞,掉出条半尺长的虫子。
那虫子浑身雪白,脑袋上却长着张扭曲的人脸,眼睛是两个血窟窿,正咯咯地朝我笑。刘瞎子迅速掏出块绣着八卦的红布盖住虫子,转头对我说:看见没这就是拿活人养出来的血蚕。你爹当年在日记里写的‘镇妖石’,是块刻着八卦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