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石,当年道士用它镇住了血蚕的怨气。可现在镇妖石松动了,血蚕才敢出来作祟。
我盯着地上渐渐凝固的黑血:那镇妖石在哪儿刘瞎子叹了口气,手指向村后方向:桑树林深处,老周的坟旁边。可自打民国那事后,没人敢进去,听说里面全是缠着血丝的桑树,人一进去就迷路,最后变成树上的蚕茧。
想起爹死时浑身缠着的血丝,我突然注意到刘瞎子的袖口滑下来,露出手腕上三道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抓出来的。他赶紧扯好袖子:别问了,今晚子时去土地庙,找赵三爷。他知道当年埋镇妖石的具体位置。说完转身就走,拐杖撞在门框上,发出当啷一声。
等他走后,我又在蚕房里转了圈。在北墙根的砖缝里,发现半块残破的木牌,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字:万历三十年,族长埋血蚕于桑林,以青石镇之。每逢七月半,需以三牲祭碑,否则——后面的字被虫蛀了,只剩血蚕食心四个模糊的笔画。
走出蚕房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路过村口老槐树,看见树上挂满了白色的纸幡,都是这几年死去的人的名字。风一吹,纸幡哗哗响,像是有人在耳边说悄悄话。刚走到自家院门口,就听见大刘在背后喊:九子!赵三爷快不行了,他说要见你!
跟着大刘跑到赵三爷家,土炕上的老人瘦得只剩把骨头,眼窝深陷,嘴唇泛着青紫色。他抓住我的手,指甲缝里全是黑色的泥:九子啊,你爹走前来找过我,说看见桑树林里有发蓝光的石头,还说血蚕的秘密藏在‘人茧’里……他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流出黑血,手指使劲往我手心里塞了个东西。
等松开手,掌心里躺着枚生锈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只展翅的蚕蛾——和爹照片里蚕房墙上的砖雕一模一样。赵三爷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嘴里还在念叨:别信刘瞎子……他当年参与埋老周……
夜里我握着铜钥匙睡不着,听见窗外的桑树枝叶沙沙响,像是有人在爬墙。起身推开窗,月光下,院角的老桑树影子晃啊晃,树杈上似乎挂着个白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个篮球大小的茧,正随着夜风轻轻摆动,茧皮上渗出点点血珠,在月光下红得刺眼。
第三章:古卷疑云
赵三爷咽气那晚,我攥着铜钥匙在煤油灯下看了半夜。钥匙柄上的蚕蛾纹路和蚕房砖雕分毫不差,想起他临终说的别信刘瞎子,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天蒙蒙亮时,悄悄揣上爹的日记本和半卷古籍,往村后桑树林走。
桑树林的入口长着两株合抱的老桑树,树干上缠着褪色的红布条,都是村里人求蚕神保佑时系的。刚踏进去,脚下的落叶就发出咔嚓声,空气里飘着股甜腻的腐味,像是烂水果泡在糖水里。走了没几步,忽然听见头顶有沙沙声,抬头看见树枝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茧,小的像拳头,大的像水桶,有些茧皮破了口,露出里面半截苍白的肢体。
手心里的铜钥匙突然发烫,顺着感觉走到棵三人粗的老桑树下,树根处有块凸出的青石,表面刻着模糊的八卦纹——这应该就是镇妖石。刚要伸手触碰,身后传来拐杖声。刘瞎子不知何时站在阴影里,独眼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九子,你爹就是死在这石头上。当年他想撬走石头,结果被血蚕缠上了。
我握紧桃木剑:赵三爷说你当年参与埋老周。刘瞎子冷笑一声,掀开左袖,整条胳膊爬满暗红的丝状物,像活物似的蠕动:不错,当年老周的蚕被偷,我们几个年轻的怕他报官,就……可谁知道他养的是血蚕,他的魂附在蚕上,每年都要拉人垫背。他突然剧烈咳嗽,血丝从指缝里渗出来:现在镇妖石裂了缝,只有用活人血祭才能补上——就像当年老族长干的那样。
话音未落,周围的桑树突然发出咯咯的怪响,树枝上的茧纷纷裂开,露出里面裹着蚕丝的人体。我看见其中一个茧里,分明是爹临死前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