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嫂子胃里的蓝色心跳

    林小满握着炭笔的手指顿了顿，石膏像阿波罗的鼻尖在素描纸上洇开一团铅灰。中央空调出风口传来细微震颤，整间画室忽然暗了半度，她抬头时正看见嫂子苏婉扶着门框晃了晃。

    又低血糖了小满撂下画板要去搀，苏婉却像受惊的猫般往后缩了半步。晨光斜切过她发青的眼睑，松垮的棉质睡裙领口露出一截嶙峋的锁骨，小满这才惊觉嫂子已经瘦得能看见颈动脉的起伏。

    别碰冰柜第二层。苏婉垂着眼皮匆匆往厨房走，光脚踩过木地板的声音轻得像是飘过去的。小满盯着她后腰处被冷汗洇湿的睡裙布料，突然想起三天前那个雨夜，自己赶完期末作业去厨房倒水时撞见的情景——冰柜门缝渗出的冷雾里，苏婉背对着她蹲在地上，湿漉漉的头发黏在后颈，生牛肉的血水正顺着指缝往下淌。

    小满摸出手机看了眼日历，距离哥哥空难整三年还有十七天。客厅电视柜上的相框落满浮灰，照片里穿着飞行夹克的男人搂着穿碎花裙的苏婉，洱海的风掀起她及腰的长发。现在那把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发尾参差不齐得像被狗啃过。

    叮的一声，微波炉转停的声音惊得小满一颤。她踮着脚摸到厨房门口时，苏婉正捧着马克杯小口啜饮，蒸腾的热气里混着浓重的铁锈味。料理台上散落着几粒白色药片，锡箔包装上的德文标签被指甲抠得模糊不清。

    嫂子你喝的什么小满话音未落，苏婉手一抖，马克杯在流理台上磕出清脆的响。暗红色液体溅在白色瓷砖上，竟泛着诡异的蓝紫色偏光。

    医院开的补铁剂。苏婉扯过抹布胡乱擦拭，腕骨凸起的弧度让小满想起解剖课上看过的鸟类标本，下午要去复诊，你能...能陪我去吗

    小满盯着她袖口晕开的红渍，忽然注意到冰箱侧面凝结着细密的冰晶。那台老式双开门冰箱是哥哥亲自组装的，此刻正发出不正常的嗡鸣，压缩机工作的声响里夹杂着类似心跳的闷响。

    你房间空调是不是坏了小满跟着苏婉往主卧走时打了个寒战，走廊温度比画室低了至少十度。推开门的瞬间她差点惊叫出声——遮光窗帘将正午阳光挡得严严实实，梳妆镜蒙着黑纱，床头电子钟显示室内温度只有5℃。更诡异的是，整面东墙覆盖着厚厚的冰霜，结晶纹路竟呈现出标准的六边形蜂巢结构。

    苏婉蜷进羽绒被时，小满瞥见她脚踝内侧浮现出蛛网状的青紫色血管。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结着冰碴，半融的冰块里似乎封着什么东西，在昏暗中泛着微弱的磷光。

    深夜两点十七分，小满被持续的水滴声惊醒。她摸黑走到客厅时，发现冰箱门虚掩着，霜雾在地面拖出蜿蜒的痕迹。顺着水渍拐过走廊，月光从厨房百叶窗漏进来，在地上切出银蓝相间的光栅。

    苏婉背对着门跪坐在瓷砖上，睡裙下摆浸在血水里。她面前摆着超市买的澳洲牛排，暗红的肌肉组织正随着某种韵律微微搏动。小满看着嫂子抓起肉块直接塞进嘴里咀嚼，生肉撕裂的黏腻声响混着喉间压抑的呜咽，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清晰。

    嫂子！小满冲过去夺肉时被冰凉的触感惊得缩手，那块牛排的温度至少零下二十度。苏婉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指甲在瓷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小满扑上去按住她肩膀的瞬间，掌心突然传来诡异的搏动。

    不是心跳，更像是深海探测器录到的地鸣。小满僵着脖子低头，苏婉睡衣下的小腹正在发光，幽蓝的光晕透过棉质布料忽明忽暗，频率渐渐与厨房水管漏水的滴答声重合。当她颤抖着掀开衣角，皮肤下浮现出环状排列的光点，如同某种未知生物的神经簇在同步闪烁。

    别看...苏婉突然翻身死死抱住小满，寒气从她每个毛孔渗出来，他们在找合适的波长...就快成了...

    小满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