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宴

    第1节

    至尊骨剜心

    暮色初临，周王朝的琉璃宫灯次第亮起，映得殿前玉阶如星河倾落。十岁的周元端坐鎏金椅上，锦袍上绣着的玄鸟纹路在烛火中泛起微光——这是父王周擎亲手为他缝制的生辰礼。

    元儿，这盏雪魄灯是你幼微姐姐特意寻来的。周擎抚了抚案上剔透的冰晶灯盏，灯芯处跃动的竟是半凝固的月光，她说要给你个惊喜。

    周元望向殿外纷扬的落雪，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却始终不见那道熟悉的绯色身影。三日前苏幼微说要去北境取生辰礼，此后便杳无音讯。

    戌时三刻，宫乐骤停。

    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漫天飞雪忽然凝滞空中，化作万千冰蝶翩跹起舞。蝶群簇拥着一顶素纱轿辇凌空而至，轿帘掀起时，坠落的冰晶竟在青石板上绽开朵朵红莲。

    幼微姐姐！周元起身欲迎，却被周擎按住了肩。

    轿中踏出的少女依旧一袭绯衣，眉间却多了一道暗金色纹印。她指尖轻点，冰蝶聚成王座悬于半空，绣着饕餮纹的裙裾逶迤垂落，在红莲业火中猎猎作响。

    你不是幼微。周元袖中滑出父王赠的短刃，刀柄上还刻着歪斜的平安二字——那是苏幼微去年用簪子划上去的。

    绯衣少女轻笑，抬手间冰蝶暴起，将赶来护驾的十二影卫冻成冰雕。殿外传来金戈之声，原本戍守的皇城卫竟调转剑锋，将玄铁弓弩对准了大殿。

    古月国师好手段。周擎挥袖震碎逼近的冰刃，将周元护在身后，三年布局，连本王亲选的影卫都能渗透。

    陛下谬赞。虚空中涟漪荡开，着月白长袍的女子踏莲而出，腕间九转玲珑镯叮咚作响，若非借苏家丫头的身躯温养噬运蛊，本座还真近不得太子殿下的身。

    周元浑身发冷。他认得那镯子——上月父王寿宴，古月璃献上的贺礼正是此物，当时苏幼微还笑着说要借去把玩三日。

    动手吧。古月璃指尖结印，苏幼微眉心金纹骤亮。周元只觉得胸腔深处泛起灼痛，仿佛有株火莲在血脉中扎根生长。他踉跄着抓住案几，碰翻了那盏雪魄灯。

    凝固的月光倾泻而出，却在触及苏幼微衣角时化作幽蓝火焰。火舌舔舐过周元的手背，竟浮现出细密的银色纹路。

    果然是天生的源纹载体。古月璃眼中泛起狂热，夺了至尊骨，这具身躯正好用来......

    元儿，闭眼！周擎突然暴喝，手中玉扳指迸裂。血色符文自地砖缝隙蔓延，转眼织成巨大的阵图。周元被父亲推入阵眼时，看到十二尊冰雕同时炸裂，影卫们的魂魄化作赤金锁链缠住古月璃双足。

    周擎！你竟敢用禁术！

    为父者，何惧天罚。帝王冕旒坠地，周擎七窍渗出血珠，却将最后一道法诀打入儿子眉心，去祖地，活着！

    阵光吞没视野的瞬间，周元看到苏幼微空洞的眸子突然泛起水光。她染着丹蔻的指尖刺入自己心口，挖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一截莹白如玉的骨。那截骨浮空而起的刹那，周元脊背剧痛，仿佛有什么与生俱来的东西被硬生生剥离。

    不——！少年的悲鸣惊起寒鸦，阵光裹着他坠入虚空。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古月璃手中翻开的《源纹秘典》，扉页上还沾着他方才咳出的血。

    凛风如刀，周元在坠落中艰难睁眼。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谷，崖壁上布满刀削斧凿的痕迹——那是历代周氏皇族修炼留下的剑气。背脊处的灼痛愈发剧烈，秘典烙印所在的位置泛起青光，竟与崖壁残存的剑气产生共鸣。

    轰隆！

    九道惊雷撕裂夜幕，雷光中浮现一只血色巨瞳。那瞳孔深处似有星河流转，周元与之对视的刹那，恍惚看到无数命运丝线纠缠成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