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局先杀自己人

    齐律师，您看我这案子胜算有多大

    刘强第三次问这个问题时，我正在律所会议室核对转账记录。空调嗡嗡作响，吹得立案材料边角微微颤动，我不得不把手机压在材料上防止被吹走。

    刘先生，根据现有证据，您这个民间借贷纠纷案胜诉概率很高。我推了推眼镜，但法院判决受很多因素影响，我不能给您打包票。

    这话说得我自己都心虚。作为刚拿到执业证三个月的新人律师，刘强是我第一个独立接案的当事人。金诚律师事务所的玻璃墙外，几个实习律师正假装整理卷宗，眼睛却不时往这边瞟。

    您放心！刘强突然提高音量，油腻的手掌拍在会议桌上，等拿到钱，律师费一分不会少！我老刘最讲信用！

    我看着他蒜头鼻上反光的油渍，想起三天前他坚持要风险代理时唾沫横飞的样子。带我的陈律师说过：敢接全风险代理的不是家里有矿，就是脑子有坑。显然我属于后者。

    明天上午九点，朝阳法院第三法庭。我把授权委托书推到他面前，记得带身份证原件。

    刘强签字时小指在我手心若有似无地蹭了一下，我强忍着没有缩手。走出律所大门，七月的热浪迎面扑来。手机震动，房东发来微信：小齐，下季度房租该交了。我看了眼银行卡余额，决定晚上再检查一遍案件材料。

    第二天早上七点，我已经在法院门口的早点摊上啃包子。豆浆太烫，我一边吹气一边默念代理词。镜子里的我西装笔挺，可惜领带系得太紧，活像根上吊绳。

    现在开庭！

    法槌敲响时，我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被告席上坐着个穿花衬衫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玩手机游戏，音效开得震天响。

    原告代理人，请明确诉讼请求。审判员是个扎马尾的年轻女法官，说话时眼睛都没离开案卷。

    诉讼请求如下...我的声音在法庭里产生轻微回音，判令被告偿还借款本金20万元及利息...当念到月息2%时，花衬衫突然跳起来：放屁！根本没借这么多！

    被告注意法庭纪律！审判员终于抬头，原告继续举证。

    我像捧圣旨一样展开证据清单：第一组证据，2019年12月25日银行转账记录，显示原告向被告转账20万元，备注为借款；第二组证据，借条原件，约定月息2%，借款期限一年...

    全是假的！刘强突然大吼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抢过我手中的借条，刺啦一声撕成两半：法官！我要举报！是这个律师教我伪造证据！

    法庭顿时骚动起来。我僵在原地，看着刘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才是真的借条！只借了5万块！而且没利息！

    审判员的钢笔掉在桌上。旁听席传来窃窃私语，我甚至听到有人说现在年轻律师真敢玩。冷汗瞬间浸透衬衫，职业伦理课教授的警告在耳边炸响：当事人反咬律师，轻则纪律处分，重则吊销执照。

    原告代理人，对此有什么要说明的审判员的眼神锐利如刀。

    我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三天前刘强说要防着被告耍花招时诡异的笑容突然闪过——原来花招在这等着呢。

    审判员，我申请播放一段录音。我从公文包里掏出录音笔，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在不侵害他人合法权益的情况下，私自录音可以作为证据...

    你他妈阴我刘强扑过来时，法警已经拦住了他。

    录音笔里传出清晰的对话：

    ...把5万改成20万，被告不认怎么办

    放心，我表哥在法院执行局，到时候直接强制执行...

    录音放到第三遍时，刘强的脸色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