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沉重:
顾先生,林晚女士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顾沉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死死抓住医生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浮木!
但是,医生接下来的话,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结了他眼中刚刚燃起的微弱希望,由于送医前大出血时间过长,加上她本身情绪受到巨大刺激,身体极度虚弱……
医生顿了顿,看着顾沉瞬间惨白如纸的脸,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冰冷的事实:
……胎儿,没能保住。我们……尽力了。
轰——!!!
顾沉的脑子里像是引爆了一颗原子弹!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光线都消失了!只剩下医生那句冰冷的话在空荡荡的颅腔内疯狂回荡!
胎儿……没能保住……
孩子……没了……
他和苏晚的孩子……被他亲手……杀死了……
巨大的、灭顶的绝望瞬间将他彻底吞噬!那根支撑着他最后一丝清醒的弦,砰然断裂!
不……不……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着,眼神涣散,抓着医生的手无力地滑落。身体晃了晃,然后,猛地向后倒去!
顾先生!医生和旁边的护士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瘫软的身体。
顾沉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命力,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只有眼角,一行冰冷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洇湿了鬓角。
走廊惨白的灯光下,那个刚刚还在订婚宴上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被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彻底击垮。冰冷的寂静再次笼罩下来,只有医生和护士急促的呼喊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象征着新生命诞生的啼哭声,交织成一曲最残忍的哀歌。
仁和医院VIP病房的空气,凝滞得像灌满了水银。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只余床头一盏惨淡的壁灯,将病床上林晚的脸映得愈发苍白透明,仿佛一碰即碎的薄胎瓷。心电监护仪单调的嘀…嘀…声,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令人心悸的生命节拍。
顾沉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滩被抽空了所有筋骨的烂泥。昂贵的黑色礼服沾满了香槟渍、泥点、干涸的暗红血污,皱巴巴地裹在他身上,如同一件裹尸布。他额头抵着同样冰冷的地砖,肩膀无声地剧烈耸动,喉咙里压抑着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沉闷的呜咽。林晚那句轻飘飘却又重逾千钧的两清了,像烧红的烙铁,在他灵魂深处烙下了永世无法磨灭的印记,也彻底抽走了他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
高跟鞋踩在光洁地板上的声音,打破了死寂。那声音从容,优雅,带着一种刻意的韵律感,与病房里弥漫的绝望和血腥气格格不入。
林薇走了进来。
她换下了订婚宴上那身华贵的礼服,穿着一件剪裁精良的米白色羊绒大衣,内搭同色系高领毛衣,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脸上妆容精致,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可能存在的疲惫,只留下温婉得体。她手里捧着一大束新鲜欲滴的白色马蹄莲,花瓣上还滚动着晶莹的水珠,散发着清冷的香气。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林晚身上,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看尘埃般的怜悯,随即,便如同黏腻的蛛网,牢牢地缠住了地上那个狼狈不堪、失魂落魄的男人——顾沉。
她的脚步停在顾沉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蜷缩颤抖的脊背。那目光里没有心疼,没有关切,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如同在评估一件受损物品的价值。
阿沉,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带着一种刻意放低的、安抚性的语调,你怎么把自己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