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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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亲手绣给谢砚辞的,总别在他内衬第二颗盘扣上。
是在镇西渡口捞到的。
暗卫的声音很低,河底沉着块刻着‘晚晴’的木牌,和当年您给属下的寻人牌……
够了!
谢砚辞猛地转身,袖摆带倒了案上的药盏。我看见他指尖在发抖,却听见老者在我耳边低语:他骗了你。二十年前前朝余孽作乱,徐长卿在皇室血脉里种了双生毒,你和皇后是唯一的活口。他娶你,原是想护着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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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啊,这小子竟用自己的血给你吊命,每月十五割腕放血,比女人坐月子还金贵。
河水灌进肺腑的记忆突然涌来。我摸向后颈,指尖触到一片结痂的灼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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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坠河时被人拽住后颈,生生剜去了什么。老者递来半面铜镜,镜面里映出后颈淡红的新疤,而原本该有的朱砂痣,此刻只剩浅红的印记。
徐长卿的毒术,要的就是双生血。
老者往药罐里撒了把雪魄草,青烟腾起时,我看见谢砚辞三年前给我煎的药渣里,总藏着这样的草叶,当年谢小子在乱葬岗看见你,以为是皇后的替身,却不想你才是真正的‘药引’。他怕徐长卿拿你要挟皇上皇后,才把你藏在归云镇,却又舍不得你死,便用自己的心头血养着你……
殿外突然传来惊雷。谢砚辞猛地扯开腰间荷包,里面躺着半片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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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我坠河时拽下的玉佩残片。他盯着碎玉上的
晚晴
刻痕,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我蜷缩在柴房里发着高烧,后颈的朱砂痣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大人,渡口捞到这个!
暗卫又递来个浸透的布包,谢砚辞展开时,瞳孔骤缩
——
是我的笔记本,封面上
林小羽
的工作牌已经模糊,内页却有行墨迹未干的字:她在老槐树渡口,去找穿青色襕衫的郎中。
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怀里掏出半卷残页塞给我:徐长卿要拿双生血炼灭世毒蛊,你俩必须活一个……
谢小子的师父,当年就是被他毒瞎的眼睛。
我看见残页上画着归云镇的地图,老槐树渡口的标记旁,用红笔圈着个
徐
字
——
正是谢砚辞每次给我煎药时,袖口若隐若现的刺绣纹样。
河水的寒意突然涌上来。我望着老者闭上的眼睛,终于明白为何谢砚辞的药里总带着铁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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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的血,每月十五割腕的血,混着雪魄草的毒,竟成了吊住我性命的枷锁。而现在,他站在京城的宫殿里,盯着皇后腕间与我相似的青斑,是否想起昨夜我苍白的脸
晚晴不会死。
谢砚辞突然低声说,指尖抚过笔记本上的现代字迹,她曾说过,这世上没有治不好的病,只有不想活的人。
他抬头望向沈砚之,眼中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戾气,备马,去归云镇。徐长卿既然拿皇后做饵,定会在渡口等着取晚晴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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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骚动。我攥紧残页,听见老者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他藏起玉佩内侧的刻字,是因为那是他母亲的忌日。二十年前的四月十五,他娘为了护你,被徐长卿剜去了心头血……
雷声轰鸣中,谢砚辞的马蹄声再次响起。这次他没有带任何暗卫,只攥着那半本浸了水的笔记本,像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我在老槐树渡口的芦苇丛里,摸着后颈新结的疤,终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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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始于救赎的婚姻,从来都是两个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