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数鬼婴手臂,将她牢牢捆在绣着奠字的绸缎上。谢无咎的刀风劈来时,纸马化作金粉屏障,阿萤的虚影贴着棺盖低语:姐姐可知,当年娘亲的棺材也是这般热闹
寅时阴风卷着纸钱封住门窗。扶烟在棺中摸到枚玉扣,刻着隐雾司的艮字暗符——正是谢无咎昨夜失踪的腰佩。棺椁腾空的瞬间,她看见纸马队列奔向绣坊方向,踏过的青砖皆浮现血色枫叶纹。
第十九章
皮影告阴状
城隍庙的残烛将皮影投在斑驳墙上,柳扶烟凝视着无人的戏台。褪色的《牡丹亭》布景突然震颤,杜丽娘的皮影自行甩出水袖,脖颈处赫然多出道勒痕。当谢无咎的玉竹伞尖挑开幕布时,三百根银丝从梁上垂下,末端连着被剥皮的少女骨架。
戌时三刻,阴戏开锣。谢无咎的刀鞘击打地面,震落檐角铜铃。皮影倏地转向他们,杜丽娘的面皮剥落,露出阿萤的脸:姐姐且看,这才是真正的《游园惊梦》。
丝竹声无风自起。柳梦梅的皮影掐住阿萤脖颈,银丝操控的指尖刺入喉管。扶烟扑向戏台,阴阳眼骤开——每根银丝都泛着淡金光泽,与谢无咎伞骨裂痕处的流光如出一辙。
谢大人的伞骨,倒是与凶器同源。扶烟挥剪斩断银丝,断口喷出青黑液体,落地凝成赦字。皮影突然暴动,柳梦梅的头颅滚落脚边,腔内塞满绣坊的捻金线。
子时的更鼓震碎琉璃灯。戏台后方传来机括转动声,十二具皮影腾空飞旋,拼出少女被害的全景:阿萤被铁链锁在丹炉前,银丝穿透十指绣出人皮影,每收一针,谢无咎的伞骨便多道裂痕。
乾坤借法,显!
谢无咎的石化右臂贯穿戏台,挖出枚青铜齿轮。皮影们突然齐声尖笑,阿萤的虚影从《游园惊梦》布景中浮出,手中银丝缠住扶烟脚踝:姐姐的指骨,最适合做提线傀儡。
寅时阴风卷起满地人皮。扶烟撞翻香案,发现铜炉里积着未燃尽的犀角粉——正是谢无咎平日用的那种。当她抓起香灰抹眼时,三百银丝突然显形,全部源自谢无咎的伞骨裂缝。
隐雾司办案,从不过问手段。谢无咎斩断缠身的皮影,刀刃映出扶烟身后的骇人景象:所有银丝汇聚成他的倒影,正将金针刺入阿萤的太阳穴。
皮影戏戛然而止。杜丽娘的头颅滚到扶烟脚下,嘴唇开合:下一个是你。
第二十章
画骨签
鬼市的琉璃灯笼突然泛青,照得往生栈金字匾额似浸泡在尸油中。柳扶烟隔着青铜面具,看高台上那截人骨雕成的签筒——筒身三百道刻痕,正对应绣坊历年失踪的绣娘数目。
戌时三刻,阴骨开签!拍卖师掀开红绸,托盘中的人骨签文泛着磷光。当谢无咎的玉竹伞尖挑开第一片签牌时,整座鬼市骤然死寂,签面庚午九月初九的血字刺痛了扶烟的眼。
阴年阴月骨,起拍价——三百年阳寿。拍卖师的银铃铛指向暗处,六顶青呢轿的帘角同时掀起。扶烟认出礼部尚书家仆袍角的蟒纹补子,那绣线正是她上月亲手染的茜色。
巽位加注五十年。刑部幕僚抛来袋人牙,落地化作金珠。谢无咎的石化右臂突然痉挛,伞骨裂缝渗出淡金液体,在地面汇成危字。扶烟攥紧错金剪刀,阴阳眼穿透人骨签——每道签文都是婴孩腿骨拼接,骨髓中游动着金线蛊虫。
兑宫,七百年。阿萤的虚影从梁上飘落,指尖缠绕的脐带勒住拍卖师脖颈。签筒轰然炸裂,飞溅的骨片中浮出扶烟的生辰碑文,碑底压着半幅《月下海棠图》。
姐姐的命骨,岂容他人觊觎阿萤的银针穿透轿帘,礼部尚书家仆的惨叫声中,签牌突然自燃。焦黑的替死鬼三字浮在空中,每个笔画都由挣扎的蛊虫拼成。
子时的更鼓在冥河回荡。谢无咎斩断缠身的脐带,玉竹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