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橘色小菩萨**
梅雨将歇的清晨,蓝雪花在青陶瓶里弯成一道银河。苏葵剪断第七根花茎时,玻璃门上的晴天娃娃突然晃起来——不是风动,是团毛茸茸的橘色流星撞开了门。
福团!她话音未落,胖猫已经精准扑向穿灰套装的客人。林小姐公文包里的报表漫天纷飞,薄荷绿的丝巾正被猫爪勾着打蝴蝶结。
它...它是不是饿了林小姐僵着身子不敢动,福团却把脑袋钻进她袖口,鼻尖轻蹭那道未愈的伤痕。上周包扎用的纱布缠在鸢尾花梗上,此刻正被晨光染成半透明琥珀。
苏葵抽出张杏色包装纸:它只是在说,今天该选波斯菊。福团闻言立刻滚到冷藏柜前,尾巴啪地拍亮雏菊区的射灯,粉白花瓣霎时落了客人满肩。
林小姐忽然笑出声,眼角细纹像揉皱的糖纸舒展开。福团趁机叼走她钢笔,在报销单上踩出串梅花印。苏葵递过包好的花束时,发现价目表上的12元被猫尾扫上的露水洇开,成了歪歪扭扭的爱无价。
其实...林小姐摸着被猫捂暖的手腕,医生说我该接触更多生命体。她忽然把整张脸埋进波斯菊花球,声音闷闷的:比如会偷吃客户下午茶的猫。
福团尾巴尖倏地竖起,蹿上博古架撞翻一罐猫薄荷。干燥的叶片雪片般落进青瓷鱼缸,三条锦鲤争相跃出水面。苏葵望着水纹里晃动的光斑,想起师父说众生渡河时的神情——和此刻叼着赔罪小鱼干的福团一模一样。
铜铃又响,穿校服的少年在门外徘徊。福团闪电般冲出去,尾巴卷着支粉笔在青石板上画星星。苏葵转身添茶的功夫,玻璃橱窗已开满歪歪扭扭的猫爪向日葵,少年蹲在门口笑得像枚刚剥开的橙子。
暮色漫过木格窗时,福团正抱着林小姐的丝巾打呼噜。苏葵把晒干的猫薄荷装进香囊,忽然发现薄荷叶上留着极浅的齿痕——昨夜这小菩萨偷啃时,大约也在月光下合掌拜过星辰。
**第二章·听茶僧**
山茶花骨朵涨红脸时,老先生在《金刚经》抄本前坐了整上午。福团扒拉着青瓷茶碗转圈,碗底妙喜印鉴忽隐忽现,像在嘲笑他戴反的助听器。
小师父,这铁观音...他话音卡在喉咙,福团突然纵身扑向穿堂风里的麻雀。助听器滚过鹅卵石小径,咚地栽进铜钱草丛。
苏葵端着新焙的龙井出来时,老先生正趴在青苔上发抖。不是疼痛,是福团湿漉漉的鼻尖抵着他耳垂——晨露滑落山茶花瓣的簌簌声,惊雷般在耳蜗炸开。
这是...二十年前京都雨檐的动静。他指尖沾着猫毛轻敲石凳,福团尾巴扫过茶盘,三枚银杏叶恰好摆成心经的心字。上周被这胖猫打碎的建盏,缺口处淌出的茶渍原是个观字。
福团忽然跳上佛龛,供着的苹果滚到客人脚边。老先生咬下第一口时愣住——酸涩退去后的回甘,竟和亡妻手制腌梅子一模一样。苏葵瞥见经书上的猫爪水印正巧晕开无耳鼻舌身意,檐角铜铃突然不摇自响。
它嫌您戴助听器的样子丑。苏葵笑着斟茶。福团配合着用尾巴拍打老先生的光头,肉垫在他青筋凸起的手背踩奶。茶雾袅袅中,老人看见自己三十年前在清水寺喂三花猫的模样——那猫临别时也曾用尾巴扫落他肩头落樱。
暮色染红博古架时,福团叼来片鱼形木雕。老先生摸着失而复得的助听器大笑:这是我刻给孙女的第一只猫玩具!玻璃门外晃过穿水手服的身影,少女胸前的银铃铛与福团的项圈同时作响。
苏葵把晒干的猫薄荷装进香囊,发现老先生悄悄在《心经》末页画了只橘猫。福团蹲在画上舔爪,墨迹未干的胡须沾着龙井茶沫,俨然菩萨像前的散财童子。
**第三章·爪写星辰**
蓝花楹飘成紫雾的午后,校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