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软的枕头,狠狠地、精准地捂在了我的脸上!巨大的力量,根本不容许这副毫无反抗能力的身体有任何挣扎,甚至连象征性的抽搐都无法做到。
唔……咽喉里堵着沉重的棉絮,灼烧感从堵塞的口腔直直窜下气管,每一根毛细支气管都在痉挛。纯粹的生理性灼痛之后,是轰然爆开的、铺天盖地的惊悸和暴怒。
宋承宇!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我恨!好恨!恨!恨!恨!
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窒息中沉坠,像落入无底的冰冷黏稠的海。然而不甘的火焰熊熊燃烧,烧穿了意识深处的混沌,烧得我恨不得焚毁一切!
朦胧中,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靠近,一个完全不同的、带着彻骨寒意的声音,仿佛来自幽深的地底:……恨意未消……魂魄不宁……那声音缥缈又真实,像冰针扎入灵魂,……回来吧……复仇的时间到了……
骤然!监测仪那令人心颤的、预示着终结的长滴音刺破死寂!锐利的声音拖得极长,绝望地穿透了黑暗——
宋承宇几乎是立刻就挪开了捂在我脸上的枕头。动作是解脱般的干脆利落。
成了!他吐出一口浊气,声音里没有半分起伏。他甚至没有低头看我扭曲的表情,目光直直钉在病床旁那台刚刚发出刺耳鸣叫的仪器屏幕上。屏幕上,心电图的轨迹彻底拉成了一条冰冷而平稳的直线,再无波澜。
承宇哥……白薇薇的声音在厚重的黑暗里响起,透着一种压抑不住的、颤抖的兴奋,还有一种终于解脱的诡异轻松,……仪器……真的停了……都停了!她的话像是确认,又像是自我安慰。
宋承宇的视线终于从那条象征着绝对死亡的直线上移开,冷冷地、不带任何感情地掠过我无声无息、彻底冰冷的脸庞。嗯。仅仅这一个字,像抛下一块石子。他转身朝病房门走去,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带着惯常发号施令的口吻:去叫医生和护士过来。告诉他们,病人心脏骤停,抢救无效。
脚步声离我远去。
黑暗的世界骤然翻转、碎裂、重组!冰冷的束缚瞬间消失。
我发现自己悬浮着。
不再是那张冰冷的病床,眼前是巨大的、熟悉的……水晶吊灯
无数棱角分明的晶体折射着头顶的光源,切割出迷离破碎的光斑,带着一丝久未精心擦拭的蒙尘感。
婚房。
我和宋承宇的婚房。
我悬浮在这盏曾是我嫁入宋家象征的华丽水晶灯上方,居高临下。身下,是柔软的婚床大床。床上,鲜红如血的喜被依旧铺得平整,上面撒着喜庆的干玫瑰花,有些花瓣已经因为时间太久而变得干瘪失色。
梳妆台前巨大的落地镜,忠实地映照出房中的景象——或者说,映照出了除我之外的一切。
镜子里,白薇薇穿着一身洁白的拖尾婚纱,层层叠叠的蕾丝勾勒出她年轻紧致的身段。她正笨拙而吃力地拉着背后的拉链,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满足笑意。那笑容刺眼得如同雪地里未凝结的污血。那件婚纱……我认得每一寸蕾丝,记得当初定制时修改每一个细节的喜悦……那是我的婚纱!
承宇哥!快来看!白薇薇的声音尖细,带着一种刻意的甜腻,这腰身是不是有点松了林晚那个病秧子,干瘪瘪的,骨架也大……真是白瞎了这么贵的定制……她对着镜子左顾右盼,转着圈欣赏镜中的自己。
宋承宇慵懒地半躺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杯红酒,深红的酒液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危险的光泽。他微微眯着眼,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许和温柔的笑意。宝贝儿穿什么都好看。松了回头找人给你改。他轻呷了一口酒,声音带着宠溺,她的东西……穿在你身上,才物尽其用,更添光彩。物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