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自来的麻烦与温柔的援手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略显杂乱的地板上切割出几道明亮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纸张油墨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猫毛的味道。

    林默蜷缩在人体工学椅里，像一只大型的、不善交际的节肢动物，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数位屏上逐渐成型的线条。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略显苍白的脸和镜片后的眼睛。他的世界很简单，由画笔、电脑、和脚边那个毛茸茸的生物构成。

    喵呜~一声轻柔的叫唤伴随着毛茸茸的触感蹭上他的小腿。

    林默停下笔，低头，对上一双澄澈的蓝色大眼睛。是汤圆，他的布偶猫，也是他这间略显孤寂的出租屋里，最重要的室友。汤圆正仰着它那毛绒绒的小脑袋，用一种混合着撒娇与命令的眼神看着他。

    饿了林默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长期不与人交流的生疏。他放下压感笔，伸手揉了揉汤圆柔软的颈毛。汤圆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这大概是林默一天中，除了完成稿件之外，最有成就感的时刻。照顾好汤圆，看着它健康活泼，是他贫瘠社交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亮色。

    他起身走向厨房，熟练地打开一个猫粮罐头，倒进汤圆专用的陶瓷碗里。汤圆迈着优雅的猫步跟在他脚边，尾巴愉悦地竖着。

    然而，就在汤圆低头准备大快朵颐的瞬间，一阵突兀的、急促的咳嗽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咳…咳咳…

    不是人类的咳嗽，而是属于猫咪的，那种听起来格外让人揪心的声音。

    林默的心猛地一紧，几乎是立刻蹲下身查看。汤圆弓着背，小小的身体因为咳嗽而颤抖，刚才还充满期待的蓝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可怜极了。

    汤圆你怎么了林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这已经不是汤圆第一次出现健康问题了。从把它领回家那天起，林默就知道它体质偏弱，大大小小的毛病几乎没断过。宠物医院的常客名单上，林默和汤圆绝对名列前茅。久病成医，他甚至能分辨出汤圆不同叫声代表的不同需求，也能根据它细微的举动判断它的精神状态。

    但这次的咳嗽，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都要……难受。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他最害怕的事情，似乎又要发生了。

    他轻轻抚摸着汤圆的背，试图安抚它，但咳嗽并没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汤圆甚至干呕了几下，把刚吃下去的一点点猫粮吐了出来。

    不行，必须去医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林默的神经，带来生理性的不适。

    去医院，意味着要出门，要面对陌生人，要开口说话，要应付各种意料之外的社交场合。对于一个连外卖都只敢选无接触配送，快递小哥的电话都能让他心跳加速半天的人来说，每一次出门，都像是一场需要鼓足全部勇气的战斗。

    可看着汤圆难受的样子，那点社交恐惧带来的不适，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汤圆，别怕，我们去医院，找医生看看。他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对猫说，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汤圆，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他找出那个宽大的猫咪外出包，小心翼翼地把还在咳嗽的汤圆放进去。汤圆似乎也知道自己要去那个熟悉又有点可怕的地方，发出了两声委屈的低鸣，但没有挣扎。

    林默快速地换上了一套还算整洁的外出服，戴上帽子和口罩，把自己尽可能地武装起来。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躲闪，看起来和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格格不入。

    他拎起猫包，感觉手心有点冒汗。

    走廊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